林嫦儿见他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只是约摸手段应是不够强硬,否则,刚刚那几户人家的男人也不敢当众顶撞他。
林嫦儿自诩不是什么胡乱发善心的烂好人,且刚刚被丢出去那几户人家的做派属实是恶心到她了。
再则,若是下河村的里正支棱不起来,就算她发了这个善心,回头他们村子的娃娃们也未必能安心上学。
故而,她没有当即答应他的恳求,只说等他们修好路基后再看。
下河村的里正也没继续纠缠,只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绝对不让她失望。
林嫦儿对待这样的明白人,自来不刻薄,又让阿大赶着驴车送他回去。
当然,这也是在变着法子给他做脸面。
现如今,他们临水村顾家在十里八乡也算是个人物了。
派车送他回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顾家愿意撑他,如此,之后修路基的事儿约摸也能顺利些。
下河村的人都走光了,来撑腰的父老乡亲也相继离开,平日里走的最近的几个婶子太婆,还给了她几个土方子,说是祛疤的。
林嫦儿也都一一记下了,只等她跟周海以及霍老商量完调人跟吴清丰去剿匪的事后,回房间一看。
差点叫她笑出声来。
抓痕确实有,但婶子伯娘还有太婆,包括她妈妈,都是夸大。
她甚至怀疑,若她真较真下去,愣是要那几个妇人赔钱,保不齐她们还没凑好一两银子,她的抓痕已经先长好了。
不过即便如此,顾大娘跟白禾还是去医婆那给她求了药来。
她还没放下镜子呢!
两个当娘的便风风火火进来了,一个端着水盆,一个捧着药。
白禾比顾大娘外向,先开的口,“我跟顾姐去医婆那给你求了药来,快些清洗干净伤口,把药涂了。”
顾大娘便将水盆置于木架上,浸湿干净的帕子,拧干了帮她擦,一边擦一边说:“那些个妇人实在是不讲理,真是便宜她们了,我就该挠花她们的脸。”
林嫦儿“噗呲”笑出声,她可还记得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她这便宜婆婆还是出了名的病西施,成日里病歪歪的,如今都能撩袖子跟人干架了。
顾大娘听她笑了,莫名脸上羞红,“你笑什么,是不是觉得娘不中用,打不过她们?
“你当平日里给我将养吃的那些好东西都是白吃的?要不是今日在咱家里,打的太过了,影响声誉。
“娘能一个打她们三个!”
林嫦儿忍着笑,赞同的点点头。
白禾也附和,“那是,也就是她们留脸,才放她们一马……擦干净了没有?我来给嫦儿上药。”
顾大娘忙将帕子又放回水盆里清洗了一下,再捞起来拧干了,“你别急,我再给嫦儿擦一遍。”
白禾虽是急性子,但看顾大娘是真的心疼闺女,也耐住性子,“你细细的擦,我不急。”
倒是林嫦儿,想说没那么严重,但看两个娘亲都极重视的模样,便没开口,只好好配合。
事情虽没闹到县衙,但吴清丰下了值便还是过来了。
等他见到林嫦儿的时候,路上早有人跟他告过状了。
听说林嫦儿受了伤,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节,当即便找去了林嫦儿房里。
林嫦儿正提笔算着修缮路基的预算,吴清丰走进来,“伤的严重吗?叫医婆看过没?”
他应是走的急,还有些喘气,林嫦儿放下笔扭头看他,旋即指指已经涂过药的脖颈,“你晚两天来,约摸就好了。”
吴清丰拧成疙瘩的眉心舒展一些,却仍是蹙眉,“我看看!”
他伸手,要摸上林嫦儿脖颈间的抓痕。
林嫦儿拨开他的手,“你要是敢碰一下,回头我娘铁定把你脑袋都给骂肿。”
吴清丰也没坚持,只道:““怎么回事,在自己家还叫人打了?””
林嫦儿笑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当即又把当时的情况跟他都说了一遍。
吴清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让女娃娃们也有机会出息,但从古至今,重男轻女的思想已在人们心里根深蒂固,短时间内想要改变很难,但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总会又转变的。”
他不会看着她努力,也许目前他们的能力有限,但就在这有限的能力里,他们能做的事却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