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刚沉吟着说:“脚印只能说明邓凤娥到过夹竹桃树边,却不能证实她折了夹竹桃枝条,除非在残枝上能找到她的指纹。”
舒畅说:“邓凤娥知道夹竹桃茎叶有毒,自然不会直接用手就折,要么戴了手套,要么用剪刀直接剪断。从残枝的截面来看,应该是用剪刀剪的。因此,不管我检查得有多仔细,也没有找到指纹。”
杨建刚说:“正因为这样,我们无法确定邓凤娥折过夹竹桃的枝条。即便我们知道这事是她干的,但因没有确凿证据而不能指证她。”
顾晓桐点点头说:“是呀,夹竹桃就在她家院子里,到时她完全可以说她是站在夹竹桃前看赏花,或者说在院子转了几圈。”
舒畅不以为然地反问:“既然是这样,那株夹竹桃就应该完好无损,怎么会被折走十根枝条呢?”
顾晓桐寻思了一下说:“你反问得好,我们可能从中得到证据。夹竹桃长在她家院子里,再加上有毒,别人是不会进来折的。”
舒畅说:“问话的时候,我们就这么说,看她怎么回答。”
杨建刚瞅着舒畅笑了笑:“这一点很重要,不过嫌疑人还是会极力狡辩的,不会轻易承认折了那些夹竹桃的枝条。”
顾晓桐说:“那是肯定的,承认折了这些枝条,就等于承认害死了自己的女婿。不过,我觉得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我们想办法让邓凤娥承认折了自家院子里的夹竹桃,那这个案子就可以顺利告破。”
杨建刚点头道:“对,小顾,你这条思路很正确。”
舒畅问:“杨队,那我们该用什么策略来达到这个目的?”
杨建刚说:“老实说,我现在也没有找到策略,只能随机应变了。”
舒畅问:“那我们现在可不可以把邓凤娥抓来问话?”
杨建刚纠正道:“不是抓来,应该是请来,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持抓捕行动。”
舒畅笑着说:“不管是抓来,还是请来,我们现在可以行动了。”
顾晓桐附和着说:“只要有行动,就会慢慢有结果的。”
杨建刚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正好十一点,还来及。”
舒畅从椅子里弹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说:“杨队,我们行动吧。”
杨建刚一拍椅子的扶手,边起身边大声说句:“出发!”
于是,他们三位迈着大步朝办公室门外走去。
不多时,他们便上了警车,朝刘欣茹所在的医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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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过后,警车便在医院停车场刹住了。
下了车,杨建刚、舒畅和顾晓桐疾步往住院部大门走过去。
走进病房,舒畅放眼一望,只见刘欣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她母亲和儿子都不在,脑子里立马闪出个疑问,邓凤娥是不是闻风而逃了。
顾晓桐扫了圈病房,脑子里也出现了与舒畅类似的疑问,沉不住气地轻声问支队长:“杨队,她不在这儿,是不是逃跑了?”
杨建刚摇摇头:“不会的,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还能跑到哪儿去。”
这时,刘欣茹听到了叫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警察来了,眼里闪出丝惊诧,支起身向他们打招呼,然后迟迟疑疑地问句:“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
顾晓桐微笑着问:“大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呀?”
刘欣茹照实答道:“跟你说吧,我妈听说我要睡就出去溜达了。”
舒畅赶紧插嘴问道:“去哪儿了?你妈到底去哪儿了?”
刘欣茹抱歉地说:“这我也不清楚,我妈没跟我说。”
舒畅与顾晓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低声说:“会不会跑了?”
刘欣茹没完全听清楚,提高声音问:“警察同志,你们说什么呀?”
顾晓桐连忙掩饰地笑了笑:“没……没说什么。”
刘欣茹听顾晓桐这么一说,也就不再问了,两眼盯着天花板看。
说实话,杨建刚也不敢确定邓凤娥是不是逃之夭夭了,却也不想采取别的行动,平静地说:“既然老人家出去溜达,那我们就等吧。”
舒畅和顾晓桐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支队长,满眼都是疑惑。
杨建刚一看两位手下的眼神,就明白他们的意思,呵呵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吃午饭的时间快到了,老人家会回来的。”
刘欣茹似乎从警察的神情和语言中察觉到了什么,一手支着床半坐了起来,神情诧异地问:“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找我妈有事呀?”
杨建刚含笑着说:“没错,我们想找你妈了解情况。”
刘欣茹疑疑惑惑地问:“昨天你们不是已经问过我妈了么?”
杨建刚说:“不过,现在出现了新情况,所以还得找你妈再问问。”
刘欣茹略微沉吟了下问:“什么新情况,你们能不能告诉我?”
杨建刚想了想说:“作为被害人的妻子,你是有权知道一切的。不过,我们考虑到你现在还在疗伤,就没有主动告诉你。如果你要知道的话,我现在可以把你丈夫的情况向你详细介绍。你的意见呢?”
刘欣茹平静地说:“尽管我对他没什么感情,可我还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警察同志,麻烦你说说吧。”
杨建刚点点头:“尸检结果表明,你丈夫付建强是因夹竹桃中毒而死的,具体地说,是喝了夹竹桃茎叶浸泡过的水,或者是用夹竹桃茎叶煮的水。从案发现场勘查情况来看,付建强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夹竹桃?”刘欣茹大吃一惊,“我们家没有夹竹桃,哪来的呀?”
杨建刚说:“这与勘查结果吻合,我们在你家里没有找到夹竹桃,而且所住的小区也没有夹竹桃。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断定付建强是被人害死的,属于刑事案件,所以我们已经立案,并开始进行侦查。”
刘欣茹难以置信地问:“警察同志,真的是这样吗?”
杨建刚很肯定地答道:“没问题,死因就是这个。”
刘欣茹不再往下问,侧过脸看向门外,脸上的神情有些捉摸不定。
舒畅瞅着刘欣茹,试探似的问:“你知道哪儿有夹竹桃吗?”
“我,我……”刘欣茹支吾着说,“我真的不清楚。”
舒畅加重语气问:“你真的不清楚吗?”
刘欣茹像不敢正视舒畅咄咄逼人的目光似的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杨建刚看着刘欣茹,一字一顿地说:“告诉你吧,上午我们去过你娘家。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现在希望你能说实话。”
舒畅重复地问:“你真的不知道哪儿有夹竹桃吗?”
刘欣茹先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犹豫半天才低声答道:“警察同志,我娘家院子里有两棵夹竹桃。这……这你们是知道的。”
杨建刚神情严肃地说:“这就对了,在警察面前应该说实话。”
刘欣茹眼里突然闪出丝惶恐,注视着杨建刚问:“警察同志,你们不会怀疑我妈吧?”
杨建刚说:“既然你妈家有夹竹桃,那我们就必须找你妈问话。”
刘欣茹默然会儿才说:“警察同志,我妈不会做这种事。”
杨建刚说:“我们也没说这事是你妈干的,只是找她问话。”
顾晓桐插话道:“从昨天谈话的情况来看,你妈是挺恨付建强的。”
刘欣茹辩解道:“那是在气头上,是气话。我妈看到自己女儿被打成这样,心里难受,就把气往他身上发。就算我妈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婿,可也不会恨到要害死他的地步。杀人偿命,这个我妈也懂。”
杨建刚向顾晓桐使了个眼色,然后看向刘欣茹:“你说的也有道理,岳母害死女婿,这太不可思议了。说真的,想想都挺可怕了。”
刘欣茹顺着杨建刚的话说:“既然这样,你们就不要怀疑我妈了。”
杨建刚语气温和地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同时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们。我们是办案警察,只要有疑点,我们就得调查清楚。”
刘欣茹有点失望地说:“这么说来,你们还是怀疑我妈。”
杨建刚说:“准确地说,我们的疑点是你妈家院子里的夹竹桃。”
舒畅强调句:“最重要的是,夹竹桃被人折去了十根枝条。谁都知道夹竹桃是有毒的,除非特殊情况,没人会去动夹竹桃的。”
刘欣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提高嗓门问:“我妈在医院里,院门锁着,你们怎么会发现那两棵夹竹桃?”
舒畅直言道:“是我翻墙进去的。”
刘欣茹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呀。也是,院墙不高,可以爬上去。”
舒畅补充道:“本来我们想砸锁打开门进去,可队长说不要轻易损坏公民财物,所以只好花点力气翻墙跳进院子了。”
“那还真得谢谢你们队长,要不我妈又得心疼那把锁了。”刘欣茹笑中带涩地说句,默然片刻又问,“夹竹桃枝条折了,有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