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从然挡住时闻徊的手,收起笑声,想起了他刚才忽略的一个小细节,问道:
“好好好,我不笑了,你别捂我嘴。你刚刚说,你也有一枚这个戒指是吗?”
时闻徊说这是他们之间的信物。
“不然呢?这对戒指难道你还送过别人?”时闻徊挑声问道,既然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他们的婚戒,那另一只也应该在他这里啊。
安从然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送你的?一模一样的吗?”安从然有些诧异,怎么会有这种巧合?
另一个‘安从然’竟然送过一对和他手上一样的对戒给时闻徊?所以这个时闻徊才会以为自己戴的这枚戒指,是当初他们之间的那一对吗?
“情侣对戒,你说呢?你到底怎么了?跟谁结的婚?你不会真的还送过其他人吧?”时闻徊皱眉道,心里疑惑不已,于是抓住安从然的左手,“你摘下来给我检查一下。”
他要看一下,安从然手上戴的这枚戒指是不是他们之前的那一对。在安从然的“记忆”里,他到底跟谁结了婚?
不是他吗?
之前还说是他。
安从然抽回手,轻笑两声说道:“我当然是跟你结的婚呀,其他的记不太清了。你的戒指还在吗?”
不能给时闻徊检查,他的戒指是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跟他们的戒指肯定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他解释不清。
安从然迅速抽离的手让时闻徊掌心一空,时闻徊对他的反应很生气,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推开安从然怒声道:“扔了!”
为什么不能给他看?
难道真的不是他们那对吗?
时闻徊气愤翻身背对着他,安从然无措地看着时闻徊的背影,又生气了?
因为不给他看戒指吗?
可给他看了,时闻徊发现异常,他又要怎么解释?
安从然轻轻推了推时闻徊,小声说道:“时闻徊,…你转过来好不好?别这样。”
时闻徊不理他。
安从然眉头轻皱,慢慢摘下手上的戒指,小心翼翼从时闻徊身后递到他面前:“…时闻徊,别生气,给你看。”
时闻徊接过戒指,仔细看了一圈,戒指内壁刻着一行细小的“Swh”,是“时闻徊”这三个字的首拼缩写。
果然不是原来那枚。
难怪不给他看。
他们原来的那对,安从然的那枚戒指,内壁只刻了一个“h”,而且手工痕迹很明显。
这枚戒指明显要精细很多。
这枚戒指很新,钻也比他们原来的那对亮,看样子最多也就只戴过两年。
他在国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弄一只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戒指,上面还刻着“Swh”。
安从然如果要刻他的名字,也不应该刻这三个字母,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时闻徊,…你别不理我。我已经给你看了,真的是你送我的戒指。”安从然从背后抱住时闻徊,贴着他的后背闷声说道。
“这枚戒指不是我送的。”时闻徊捏着戒指仔细打量,又道,“另一只去哪儿了?”
这种款式目测应该是定制的,钻戒一般都是对戒,肯定还有另一只。
安从然抱着时闻徊的手臂一松。
另一只…在墓地。
跟他丈夫一起下葬了。
安从然回想起下葬那天的场景心里隐隐作痛,如鲠在喉般艰难开口:“…不知道…别问我…不要问我。”
安从然放开时闻徊,转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他的丈夫死了……
他的丈夫才23岁……
为了保护他死了……
安从然忽然感觉喘不上气,抓着领口张大嘴巴拼命地想把周围的氧气吸进鼻腔、肺部,可他的手却止不住地开始发抖,四肢也开始麻木。
怎么会这样……
又发作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见到时闻徊后,他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了。
时闻徊听着身后粗重的呼吸声感觉情况不对,立刻坐起身来,转头就看到安从然弓着身子蜷缩成一团,拽着衣领的两只手一直在颤抖,费力地张着嘴,胸腔剧烈地起伏。
时闻徊立即把安从然转了过来,看到他脸上大片的泪痕时,心里猛然一紧,赶忙扶着他坐了起来。
这种情况是先心病发作了吗?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发病?
时闻徊扶着安从然靠在床头,立马去床头柜翻找提前准备的急救药,安从然侧头看向时闻徊,艰难开口:“你别翻了…我没有心脏病……”
安从然知道床头柜里放的那些药是治什么的,他现在吃了那些药就真的要叫救护车了。
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安从然只能继续道:“我只是…抑郁症发作了,你给我吃那些药…会害死我的……”
时闻徊错愕地看向安从然,…抑郁症?他有抑郁症?
安从然天天围着他,一直笑盈盈地讨好他、哄他,怎么会有抑郁症?
一个每天都对着他笑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抑郁症?
“你…你带药了吗?”
时闻徊还是很难以置信,此刻脑海一片混乱,思绪如潮,不知所措地看着床上的人问道。
“没有,我以为…我好了。”安从然抓着自己的手,不想让它们再抖了,也不想让时闻徊看见他这副模样。
他这样一定很难看。
“…把我的戒指还给我吧,如果不想看我,可以先出去,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安从然垂首不去看他,眼泪一颗颗滚落在颤抖的手背上,他那么努力地用最好的状态面对时闻徊,为什么会当着他的面发病……
…全毁了。
时闻徊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患有抑郁症的精神病……
谁会喜欢这种人?
时闻徊看着床上的人不自觉地红了眼,坐在床边把戒指递到安从然手里,哑声说道:“你这种情况…需要去医院吗?”
现在还是要看安从然的意思,如果他不想去,强制带他去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他怎么会有抑郁症?
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不需要,没用的。”安从然拿着戒指的手一直在抖,戴了好几次都没戴上,戒指一直往下掉。
能治好,早就治好了。
时闻徊捡起戒指,握着安从然的手,轻轻给他戴上,随后把人抱到大腿上圈在怀里,抚摸着安从然的后背,声音喑哑道:“我陪着你,没事儿的,回去就带你治疗,一定会好的。”
安从然靠在时闻徊的肩膀上,听时闻徊说愿意陪他,带他去治疗,眼泪瞬间涌出眼眶,紧紧抱着他,喉咙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命是他丈夫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他应该好好珍惜,好好生活,也替他丈夫活下去。
他觉得很愧对自己的Alpha。
竟然把自己活成了这样。
可活着真的好难……
他感觉自己好累。
他好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似乎走到了尽头,可尽头没有归宿,路的尽头没有路,他走不下去了。
如果没有遇到这个时闻徊,他可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