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生病是不需要道歉的。”时闻徊抱着安从然,两具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时闻徊的手掌扣着安从然的后颈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如果知道他有抑郁症,时闻徊对他或许会温和一些。安从然这种情况,还被他扔了三天,在安海那三天他身上连100块都没有,到底是怎么过的?
去找他,他还肯跟自己回来。
当时安从然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些难听的话他自己又是怎么消化的?回来后对安海的事情一句不提,也不亲近他了,不冷不淡地过了两个月,后来就像是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时闻徊,你会不会特别生气,气我不争气浪费你的生命……”安从然额头抵在时闻徊的肩膀上呜咽着问道。
我有努力活着。
我以为我是正常的。
可是他们都说我精神有问题。
后来,我自己也分不清了……
我总觉得你一直在我身边,我经常能听到你的声音,你让我再等一等,让我好好活着。
在精神病院时,我经常听到你绝望又崩溃的嘶吼,似乎比我还痛苦……
你一直在哭……
时闻徊听不懂安从然在说什么,只能轻抚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然然,病会好的,我陪着你。”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安从然趴在时闻徊身上哭了十多分钟,最后没了动静,原来是哭累了,自己睡着了。
时闻徊把他放到床上,洗了一张洗脸巾给他擦了擦脸,心疼地抚摸着安从然的脸颊,鼻子都哭红了。
他的抑郁症已经严重到了出现精神问题了吗?连幻想和记忆都错乱了?
戒指估计也是他自己弄的,但按照那枚戒指的磨损程度估算,安从然至少在两年前精神就出了问题。
给安从然简单收拾一下,时闻徊躺在他身后动作轻柔地抱住他,闻着安从然身上的青柠香逐渐入睡。
屋里亮着小夜灯。
………
“雪越下越大,连路都看不清了。”安从然坐在雷克萨斯Gx550的副驾,看着前挡风玻璃上不断飘落的雪花说道。
雨刮器不断将积雪来回清扫,可次数多了,前挡风玻璃上就结了一层薄冰,白花花的更阻碍视野。
时闻徊坐在主驾,温声说道:“然然别着急,还有50公里下高速,很快就到家了。”
安从然靠在座椅上“嗯”了一声。
“然然,待会先去我父母家,还是去你父母家?”时闻徊问道。
安从然侧头看向时闻徊,看了他许久,最终语气冷淡地说道:“去我家。”
“好。”时闻徊淡淡点头。
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车子在高速上艰难地前行,车轮不时在积雪上打滑。
时闻徊紧紧握着方向盘,双眼专注盯着前方的道路,一直保持着最低速行驶。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和撞击声,前面的车辆失控打滑在高速路上打转横冲,一连好几辆车都被波及影响,连续追尾撞在一起,场面瞬间一片混乱。
时闻徊心头一紧,急忙踩下刹车,试图降低车速,但由于路面湿滑,车子还是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滑行。
与此同时,他们后面的车好像也失控了,猛地撞上他们的车尾,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子瞬间失去控制,开始在高速上疯狂地打转。
一时间,百米距离内的车子全部失控,周围满是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道路上全是失控、挤压撞在一起的车辆。
安从然想伸手去拽时闻徊,利用“空间瞬移”带他脱离车子,去其他安全区域。
可他还没抓住时闻徊,车子陡然调转方向,安从然猝不及防地撞在车门上。
方才,时闻徊抓着方向盘用尽所有办法,才控制着车子险险避开一辆朝副驾撞过来的白色轿车。
刚才的调转让车子再也不可能减速停下,现在无论他们撞到哪一辆车都很有可能当场爆炸,现在更没有时间给时闻徊犹豫思考。
几乎是在避开那辆白车的同时,时闻徊使出全身力气,控制着车子侧撞上了中央隔离带,一声巨响,驾驶位那一侧瞬间被撞得面目全非、扭曲变形。
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车子尽快停下,减少爆炸的风险,他无关紧要可以死,但他必须让安从然活着。
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巨大的冲击力让安从然来不及查看时闻徊那边的情况,就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安从然再有意识,耳边全是嗡鸣声还伴随着救护车的鸣笛声,周围还有人在说话,但声音好像距离他很远,他什么也听不清。
安从然微微睁开眼皮,额头和脸颊上全是鲜血,甚至渗进了眼睛,此刻眼前一片猩红,视线聚焦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漫天飞舞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迎面飘落。
高速公路上一片狼藉,车辆东倒西歪,有的还在冒着黑烟,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扭曲变形的车身上,仿佛似要掩盖这世间的一切伤痛与混乱。
他好像躺在担架上被人推着。
时闻徊严重变形、肢解的身体被现场的消防和医护人员抬出驾驶位,因为没有生命体征,所以暂时只能先放在高速道路的地面上,等待后续专业人员用敛尸袋拉走。
时闻徊躺在血泊里目光直直地看向远处的白车,亲眼看着安从然被抬上救护车,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似乎是安心了,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眸。
………
时闻徊猛地惊醒睁开眼眸,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大口气,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梦里的场景还这么真实……
所有的一切,此刻似乎都还历历在目,雪花一片又一片落在脸上的那种冰凉的触感也那么真实。
时闻徊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翻身紧紧将人抱在怀里,梦里的那种心悸和害怕失去安从然的恐惧,让他到现在都缓不过来。
安从然被时闻徊的举动吵醒,轻轻“嗯”了一声,抬了抬眼皮睡意朦胧,闷声问道:“…要起床了吗?”
时闻徊吻了吻安从然的后颈,说道:“没有,才6点多,可以再睡一会儿。”
“…那再睡一会儿吧。”安从然闭上眼眸声音微弱地说道,昨天晚上哭的那一场确实挺伤神的。
时闻徊抱着他又睡了一觉,今天不用早起录制,可以晚一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