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如此,安从然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初次找时闻徊要钱买抑制剂的时候才会那么局促,他不知道如何解释。
作为一个结过婚的omega,他身上没有标记。
他当时也不确定时闻徊会不会给他钱,毕竟那时候时闻徊连家门都不让他进。
其实这些事情,每次想起来,还是委屈的,但时闻徊当时不在意他,他就知道委屈没有用。
所以他只能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过后也从不提及,做好他该做的事情,适当装一下柔弱博取同情,等时闻徊对他心软。
安从然忽然把头埋进时闻徊的心口,闷声闷气地说了句:“…你不是个好东西。”
“我怎么不是……”时闻徊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以前对他做的那些事情,反驳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因为他没有办法反驳,他把恨意全都宣泄在了这个人身上,最后蔫蔫地补了句:“…谁让你冒充他,也不跟我说清楚。”
“我跟你解释清楚的话,你还会把我留在身边吗?”安从然攥着他的睡衣问道。
时闻徊思考了片刻,回答道:“…不会。”
当初之所以把他留下,是看在十多年的情面上,更多的是…还没放下,但只针对于“安从然”本人。
放不下归放不下,当时不想和他纠缠也是真的。他早就下定决心,这辈子就算再放不下,再不甘,也不可能主动去找“安从然”。
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眼前的人不是福利院的“安从然”,那么一个陌生人顶着这张脸只会让他更厌恶,更不可能得到他半分优待和另眼相看,绝对不会留在身边。
他还没自轻自贱到找一个替身放在身边的地步,毕竟“安从然”当初做的那些事情,真是够他恶心半辈子。
把他放在身边,岂不是每天都在提醒自己回想那段不堪的过往吗?
时闻徊把他留在身边,是因为自己以为他就是福利院的“安从然”。
他看待这个人是矛盾的,自己所有的宽容都可以给他,爱也是,但经历过那些事,他对“安从然”的恨会比爱更甚。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假的…那他根本不可能得到自己的一丝在意和垂爱。
难怪安从然总是纠结以前和现在,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以前的“安从然”,他纠结的是自己爱不爱现在的他。
可他现在…为之动容的、真正爱的,却是眼前的人,爱过以前的“安从然”,也爱现在的安从然。
即便知道了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可在他心中,此刻眼前的人也不是替代品。
他同样美好,惹人怜爱。
安从然不说话了。
看吧,这是无解的。
他所有的判断都是正确的,他们之间注定就只有这一种开始,没有其他可能。
时闻徊总说“安从然”心狠,但他发现,时闻徊的心也硬的像石头,他同样心狠。
自己如果不是李然,那他连靠近时闻徊的机会都没有,一直缠着他的话,时闻徊真的会把他送进警局。
李然心狠。
梁淮也未必比他强。
自己跟他们相比,似乎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他打算让梁淮消失。
时闻徊是首选。
梁淮是备选。
“然然,往后我会加倍对你好,把以前的都补回来。别伤心,对不起。”时闻徊抱着怀里的人轻轻亲吻了一下他头顶的发丝,柔声说道。
“没关系。”不需要补偿,这个时闻徊并不欠自己什么,反而是自己自私,享受着他的爱,却还想着害他。
侵占他这具身体。
让他自己的Alpha代替他。
“那摸摸耳朵好不好?”
“好。”
安从然把耳朵和尾巴放出来,随便给他摸,现在他提什么要求安从然都会满足他。
两人依偎在一起睡去。
………
2025年10月17日
晚上22点·外景·树林
这些天时闻徊一直挂在热搜榜上,其中热度最高的当属“拍戏坠楼”和“车祸”,大部分都在感慨他命大。
时闻徊已经开工两天了,腿上的伤并没有好,站久了不适,动作幅度较大又会扯到伤口,简直就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可没办法,剧组开机了除非遇上天灾等不可控因素,否则无论如何,进度都是不能停的。
今天要拍一场野外降雨追击的戏份,为了防止伤口感染,剧组的老师正在给时闻徊受伤的小腿裹保鲜膜防水。
10月份的天气,又是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安从然已经穿上了加厚的卫衣,可演员们还要穿着t恤薄裤。
安从然满眼心疼地看着一旁准备投入工作的时闻徊,这份工作远比大家看到的艰苦,虽然相应的报酬也很高昂。
可真正能走到时闻徊这种高度的演员并不多,大部分也同样做着这么艰辛的工作,可收入却只够温饱,有些底层演员甚至连温饱都顾不上。
他也要赚钱才行。
拍摄正式开始,雨如倾盆般落下,砸在地面上溅起无数水花,顷刻便打湿了演员们的衣衫,演员们全部投入表演。
安从然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再次受伤。齐权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看着监视器,不时地喊着指令。
一场追逐过后,安从然看着时闻徊在泥水中翻滚,与对手演员激烈地厮打,泥水溅满了他们的全身。
时闻徊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脸上的神情依然坚毅不挠,丝毫没有因为腿上的伤影响表演,也没有展现出任何不合时宜的面部表情。
对手演员也毫不示弱,迅速扑了过来。时闻徊侧身一闪,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臂,用力一扭。两人在泥水中再次扭打在一起,泥水飞溅,场面激烈而混乱。
时闻徊突然一个翻滚,躲开了对手的攻击,然后迅速起身,一脚踢向对方。这一脚力度十足,对手演员被踢得踉跄后退。
时闻徊趁机追击,却不料脚下一滑,腿上又带着伤,一时间没有控制好重心,猝不及防地摔倒在泥水之中。
安从然神情一惊,差点冲过去。时闻徊咬着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脸上满是泥水。
剧组的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想要扶他起来。时闻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艰难地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再来一条吧。”
虽然导演没有喊卡,但这条也废了,没有继续演的必要,那就干脆不要浪费时间。
摔成这副狼狈样,实在不符合“秦憬”这个人物。
这场戏仿佛没有尽头,雨水和泥水交织在一起,安从然也数不清最后这场戏拍了多少次,补了多少次近景,一颗心全系在时闻徊身上,担心他的伤势。
终于,导演喊了一声“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