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徊脱力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可真是再也站不起来了,这场戏相当消耗体力,腿上的伤也影响发挥。
周围的“逃犯”演员和“秦憬”手下的刑警演员,在齐权喊卡后也跟着躺在地上,太累了……
安从然立刻跑过去,拿出毛巾为他擦拭脸上的泥水,眸中的心疼溢于言表。
安从然想把人扶起来,时闻徊避开他的手说道:“你就别扶了,我身上都是泥水,再把你衣服弄脏了。”
“这种时候还在意这个干嘛。”安从然执着地想把人扶起来,“别坐在这儿了,你们都不冷吗?快去棚子里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收工回去了。”
“小伍,别躺了,扶一下我,咱们去棚子里冲冲。”时闻徊看向旁边的男演员说道。
“来了,秦队,这就起。”肖俊从泥地里爬起来,喘着粗气把时闻徊拽了起来,随后又看向“秦队”乖巧柔弱的小助理,露出大白牙道:
“秦队都发话了,你就别沾手了,都是老爷们,哪里需要你伺候的这么体贴入微,找个暖和的地方等着吧。”
为了方便入戏,他们在剧组都是叫对手演员戏里的名字。
“注意点腿上的伤。”安从然见状,看着互相搀扶的三人无奈说道。
他这个助理进阶男朋友后,活可真是越干越轻松,时闻徊都舍不得使唤他了,以前哪有这待遇?
三人简单冲洗了一下就收工回去了,时闻徊因为腿上的伤一直都住在亚里医院,回去就直接进了外科处置室。
他腿上的伤需要重新包扎上药。
时闻徊在房车上就累得睡着了,好在这次的角色是名警察,也没画什么妆,安从然就先拿卸妆巾给他简单擦了擦。
回去他也能早点休息。
时闻徊这张脸根本就不需要化妆,眉眼深邃,唇红齿白,还带着点混血感,怎么看怎么好看。
虽然在片场冲了水,但并没有彻底洗干净,回到SA04还是要再洗漱一番。
时闻徊洗了澡在洗手台前洗漱,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的目光从镜子上移开时,就总觉得里面有一道视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让他脊背发凉。
时闻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神,怎么会突然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安从然洗完澡擦着头出来时,恰巧看到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不解道:“发什么呆呀,已经快凌晨4点了,赶紧洗脸护肤睡觉啊,明天10点还要去片场。”
“…我刚刚感觉镜子里有东西盯着我。”时闻徊低声说道,他并不信封建迷信那一套,可他刚刚就是感觉到了。
是镜子里的自己…在盯着他……
安从然愣神了片刻,反应了一下,拿起一旁的吹风机说道:“你应该是太累了,别胡思乱想,快点洗漱完回屋睡觉。”
他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察觉到了他丈夫的存在?
时闻徊也觉得挺离谱的,没再多想认真洗漱护肤,偶尔看两眼自己身边心不在焉吹头发的人。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安从然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Alpha,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他的意识…或者是说精神,应该是在这具身体里的。穆七白倒是关心询问过几次,这种情况眼下最难两全的是安从然,他陷入了抉择的洪流。
一边是梁淮。
一边是时闻徊。
需要做心理斗争的也只有安从然,穆七白知道,他肯定会选择时闻徊,但…他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梁淮?
以什么样的心态舍弃梁淮?
明明他才刚决定全心全意接纳、爱这个世界的时闻徊,可他的Alpha莫名其妙的回来了,瞬间打破了这层平衡。
这个世界的时闻徊和另一个世界的时闻徊,注定是不可能和平共处、无法两全的,他们必须凭借自己的本事优胜劣汰。
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带着自己的躯体过来,此后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
第二种是只把精神体送过来,找一具身体做载体,穆七白判断,Alpha时闻徊的存在方式应该是这一种。
他迟早会再次苏醒。
至于能不能拿到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他能来到这里,就足以证明这个人能力不凡。
可他明明死了。
死在那种场景下,是绝不可能生还的,当年的那条国际报道几乎轰动了世界。
穆七白的确是在“永生之地”认识安从然的,但他更早以前就在国际新闻报道上见过他和他的Alpha。
当时他在“永生之地”伤了眼睛,能力和智力都不出众,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了,即将放弃时,安从然朝他伸出了援手。
给他带来了生的希望。
安从然说:“喂,狼可没有这么脆弱!爬起来,只要能跟上我,我带你活着出去。”
那时,他19岁。
他我眼睛恢复后,看到安从然才想起那条国际新闻的。
安从然在“永生之地”从不谈及自己的过去,只是一直往前走。
事实是穆七白想太多了,也把安从然想得太优柔寡断,过于良善。
梁淮和时闻徊,没有办法相互比较的,他的首选永远是时闻徊。
虽然这么做他对梁淮会有愧疚,但这并不会改变什么,他能为梁淮做的也就只有在他消失前,对他更好一些。
他知道这么做对梁淮不公平,可如果…把这一切与时闻徊比较的话,他就不在意这对梁淮公不公平了。
只要他的Alpha回来,梁淮可以死,一具身体,两个灵魂,注定无法两全,他们之间最终只有一个人能得到这具身体。
洗漱完两人就回房休息了。
………
2025年10月24日
近一周安从然都在陪着时闻徊拍戏,明天出发去美国的一个庄园取景地,拍摄“庄园多人死亡案”的破案戏份。
今天早早就收工了。
明天上午的飞机,最少要飞15个小时。
安从然和时闻徊收拾完就睡下了,可睡到后半夜他就感觉有一双手一直在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
唇瓣和脸颊也时不时传来星星点点绵软的触感,一会儿功夫就把安从然折腾醒了。
睁开眼就对上时闻徊怜惜又缱绻的眸子,安从然抬手揉了揉他的脖颈,困倦地问道:
“…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现在是分不清我和他了吗?”时闻徊抓住安从然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办法控制这具身体,但他可以感知到这具身体的所有感官,也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每天都在做什么。
安从然闻言猛地来了精神,隔着昏暗的小夜灯看着眼前气息温和的人,瞬间坐了起来。
是他的Alpha!
时闻徊也跟着他坐了起来,打开卧室的灯,再次开口道:“抱歉,我能真正见你、触碰你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只能自私一点把你叫醒。”
他知道这些天安从然跟着“他”工作很辛苦,今天好不容易收工早一些,两个人收拾完行李早早就歇下了。
“没关系,只要你醒来,任何时候都可以叫醒我。”安从然抚上他的脸颊,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眸中满是怀念、担忧和恐惧。
怀念是思念。
担忧是不了解他现在的情况。
恐惧是不知道他何时离去,又何时归来。
“这次能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