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从然挣开时闻徊的禁锢,“哐当”一声把刀扔到一旁,厉声怒喝道:“你疯了吧!!”
时闻徊看向被丢掉的钢刀,喉间发出一阵低沉的苦笑:“…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想让我死,我能不疯吗?”
他身体里住了一个疯子。
每天都想冲出来顶替他。
让他日日不得安宁。
他甚至都不敢闭眼,生怕自己的意识困倦、松懈,那个人就冲出来彻底顶替了他。
他心里是恨的。
并不想让他们得偿所愿,凭什么他们的感情要牺牲他的性命?他们的圆满为什么要建立在他的性命之上?
他不甘心!
他怎么可能甘心?
“…你可以争,身体本来就是你的。”安从然看着他语气复杂地说道。
“…争?”
“我争赢了又如何?我赢了你就会选择我吗?我杀了他…你还会选择我吗?身体本来就是我的…可为什么无论输赢什么都得不到的还是我?”
“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时闻徊抓着安从然的肩膀歇斯底里的质问道。
安从然看着他眼里的泪水皱紧眉头,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事态发展成这样全是不可预知的,他又能怎么做?怎么抉择才能两全?
不可能的。
世上鲜少有两全之法。
不管选谁,都会辜负另一个。
有的时候他也很绝望,为什么要把这个难题丢给他,做决策并不困难,困难的是面对这个世界的梁淮。
时闻徊是首选。
梁淮是备选。
永远不会变。
“你为什么只欺负我一个人,…因为我是替代品,我就什么都不配吗?”时闻徊的手从安从然的手臂上无力滑落,为什么不要我……
“…多久没吃东西了?洗把脸,收拾一下,吃点东西吧。你下个月还有新剧发布会,一直这样消沉下去怎么上镜?”
安从然痛惜地看着眼前的人,怎么会没爱过他呢?在他的Alpha出现前,他想过跟他过一辈子的。
时闻徊推开安从然,靠坐在床边,低垂着头,沉声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不会把身体给他的,我死也会带着这具躯体一起消亡。”
他做不到成全这两个人。
“随你的意,我不强求,无论最后是你们谁活下来都行。”我已经做好了决定,安从然又问道:“但你这样,是现在就不想活了吗?”
时闻徊根本不为所动,像是没听见安从然说话一般,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吧,随你,我走了。”安从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说道,“反正你死了,还有可怜的荣姨给你收尸,我也会去参加你的葬礼。”
时闻徊没有那么脆弱。
他没有理由轻生。
只是还没走出来罢了。
安从然刚走出卧室,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让他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转过身,目光急切地投向屋内。
只见时闻徊毫无生机地倒在地上,如同一只近乎破碎的人偶,安从然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几步冲回屋内,扑倒在时闻徊身边,把人扶了起来。
“时闻徊!时闻徊!”
安从然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可怀里的人始终双目紧闭,脸色灰白如纸,没有任何回应。
他把自己作践成这样真的蠢透了……
安从然喊来易文荣,两人一起把时闻徊送去医院,到达医院后,时闻徊被迅速推进了检查室。
易文荣在检查室外焦急地踱步,每一秒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这个傻儿子怎么偏偏就在一个男人身上过不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从然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要他亲眼看着他们至死方休吗?好窒息……
为什么……
他一点也不想面对这样的局面,尤其是被时闻徊抓着肩膀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被舍弃的是他时,那种窒息感像是扑面而来的滔天巨浪压的他喘不上气。
他回答不上来……
终于,检查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易文荣急忙迎上去,紧张地问道:“医生,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医生摘下口罩,说道:“病人身体虚弱,再加上情绪过度激动,所以才会导致昏迷。好好休息,调养一下身体,没什么大碍。”
易文荣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最后跟着时闻徊去了病房,易文荣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时闻徊,痛心至极,用情至深的人往往是最容易受伤的。
最后安从然也跟着去了病房,看着神色同样憔悴、疲惫的易文荣说道:“…荣姨,这里交给我吧,你回去休息一下。”
易文荣看着安从然,微微点了点头,疲惫的脸上满是担忧,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最后易文荣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时闻徊,缓缓转身离开了病房。
下午安从然给昏睡的时闻徊简单收拾了一下,刮掉了脸上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清爽一点,怎么说也是个公众人物,医院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都看着呢。
还是要维持一下形象的。
到了夜晚,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的微弱声响。窗外,几颗稀疏的星星在遥远的天际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在地面上,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安从然坐在病床边,身体微微前倾,趴在床边,紧紧地抓着时闻徊的手。
脸上满是疲惫和忧虑,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回想着两人这一路走来的种种,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他让时闻徊爱他,最后又抛弃他。
安从然看着时闻徊苍白的脸庞和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心中一阵刺痛,他从未想过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安从然趴在病床边,手轻轻地摩挲着时闻徊的手背,不知过了多久,眼皮也越来越重,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
次日
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悄然洒落在病房里。
时闻徊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很快便聚焦在趴在床边紧紧握着自己手的安从然身上。
时闻徊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诧异,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疼痛。
时闻徊静静地看着安从然,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此刻睡着了眉头也紧紧皱着,仿佛在睡梦中也有着无尽的烦心事。
时闻徊轻轻动了动被安从然握住的手,却又有些不舍得抽出来。回想着他们之间的过往,那些幸福与痛苦交织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不明白,他们走过所有的泥泞和荆棘,以为一切都守得云开见月明时,迎来的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丈夫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刻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