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将时间倒回到几分钟前。
“噢,老板,有新发现。”
一道明晰的行迹,嵌于灰尘之中。
阿尔古斯指着这一道轨迹,对维尔汀说道:“这是蜘蛛的足迹,它来回地徘徊于一侧,对于当下的情景来说没什么价值,但也是个异常的线索——您觉得,蜘蛛会打电话吗?”
“……阿尔古斯,我现在并不想了解蜘蛛的习性。”
雇佣兵耸了耸肩。
“好吧,老板——你看起来有些过于紧张了。”
滴答,滴答……
回荡的水滴声在不远处响起。
维尔汀眉头一皱,问道:“你听到了响声吗?”
“只是水而已,这家旅馆的管道系统就是这样,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滴答,滴答,滴答……
伴随着水滴的声响,一片洇湿的水渍正于墙纸上扩散。
“可是……”
维尔汀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
这时,在他们的面前,墙上的水渍逐渐洇成了手掌的形状,五指俱全。
“——小心!”
维尔汀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只手掌赫然地拍了下来——
“砰——”
它拍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
它好像察觉到了不对劲,正准备逃离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来时的路也被这堵看不见的墙给封死了。
“什么情况?”
凌依看着自己屏障内部困住的“手掌”,颇为疑惑地问道:“这玩意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某种神秘术。”
维尔汀将脸贴在了屏障上,与这个逐渐融化的手掌大眼瞪小眼。
o.o o.o
下一刻,这个手掌彻底融化,化为一滩水在屏障内流淌。
“消散了……”
维尔汀站了起来,摇了摇头。
“暂时无法判断是人为,还是这座旅馆的本能动作。”
凌依凑近了过去,仔细查看了一下墙上的水渍后,说道。
“……”
阿尔古斯面色有些古怪。
“两位老板,什么叫……旅馆的本能动作?”
凌依和维尔汀对视了一眼,将凌依对旅馆的判断告诉了她。
…………
“……”
在听完凌依和维尔汀的解释后,即使是经验丰富的雇佣兵,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她开口,喃喃自语。
“闻所未闻……”
即使她已经当了许久的雇佣兵,也算是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可是她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凌依倒是对此看得很开:“在别的地方,这种事情也不算少见。”
说到这里,凌依又想到了他曾经在一个世界中所看到的事情。
房屋长出血肉,窗户化为眼眶,地板变作肠道,吊灯拟为心脏……
相比起来,这座旅馆还算比较良心的,至少没有出现那么掉san值的场景。
“我们现在暂时还不可以对这座旅馆和那名侍应生出手,我们和你要找的人有很大概率就在他们手上。”
凌依对阿尔古斯说道:“所以,我们最好先将其他事情解决,将他们救出来之后,再来考虑这座旅馆的事情。”
说到这里,维尔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戳了戳凌依,小声问道:
“对了,凌依,你不能像之前对戈尔贡那样……”
她没有将句子说完。
不过凌依明白她想问什么,摇了摇头。
“我可以这样子解决蓝手帕,但是无法解决这座旅馆。我暂时还没能找到它的意识聚集点,就无法对它使用【心灵控制】。”
听到此话,维尔汀歪了歪头。
看着维尔汀明显没有听懂的样子,凌依微微叹了口气。
他耐心解释道:“我的【心灵控制】并不是可以对所有生物都起作用,其还要看被施术者的情况。”
“如果施术对象是格式塔意识、蜂巢意识等集群意识的话,我就很难对其进行操控,因为我要对抗的并不是单纯的那一个个体,而是整个意识网络中的集群意识。”
“如果想要控制这种个体的话,常用的方法就是使用巨量的灵能切断其与意识网络、与主体的链接,然后才能再对其个体进行控制。”
“至于不常用的方法,那就是找到其的意识聚集点,直接强行控制意识聚集点,最终达到控制整个意识网络的效果。”
“打个比方,如果对象是格式塔的话,我就需要找到它的族群的计算中枢进行操控;如果是蜂群意识的话,我就需要找到它的主蜂巢,找到它的蜂王进行操控。”
“虽然它们的整个意识网络强大无比,但是它们的主意识强度一般不会很大,因为它们要将自己的意识分散出去,辅助别的节点进行操控——至少我遇上是这样。”
“而戈尔贡虽然强大,但是其终究只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且它的意识强度相比于其肉体强度来说弱了不止一点、意识聚集点也很清晰,所以我才可以在使用了秘术的情况下成功进行操控。”
“而现在,这座旅馆就像我上面说的这些情况。”
凌依指了指自己脚下的木质地板,继续说道:“我能够感觉到它的意识所在,但是很分散。如果我在没有找到其意识聚集点的情况下贸然控制的话,最多获得一个房间的控制权。”
“这属于打草惊蛇,我自然不会这么做。”
“有没有可能是蓝手帕手中襁褓里的……东西?”
维尔汀这么说道。
原本她是想说“孩子”的,可是她突然想到凌依对她说过,蓝手帕手中的并不是孩子,所以临时改口。
“有可能,但是我不敢赌。”
凌依很坦然地说道:“一旦出事,我们就会失去兀尔德的线索。”
“而你,维尔汀,你需要这些线索。”
“……”
维尔汀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阿尔古斯察觉到了什么,向着凌依和维尔汀招呼道:“噢,老板们,你们可能对这个感兴趣。”
雇佣兵望向了床底。
“就是这样的图案。”
一个巨大的术阵横卧于眼前,周围散落着一些暗色的结晶。
似曾相识的图案。
维尔汀看到它,顿了一下后,将那一个羊皮手册取了出来。
“我看过这个,就在那本羊皮手册上……这的确是一个有关于转化的术阵……但它残破不堪。”
“他们在尝试什么东西,您瞧。”
雇佣兵捻起了旁边的一根毛发。
“这是吼狮的鬃毛……旁边还有许多神秘学的材料,但它们被磨得太细碎,我无法判断具体是什么。但毋庸置疑的一点是——有人在这里进行某种神秘学仪式,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仪式并未成功。”
“神秘学仪式……再加上之前我们发现的术阵……这里已经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了。”
维尔汀有些头疼。
“我们的神秘学造诣不足以支持我们破解这些术阵的秘密。我想,我们应该呼叫基金会的支援。”
凌依对此没有意见,毕竟人联的人也对神秘术不是那么擅长。
不过,他看着维尔汀,提出了一个疑问。
“你现在有信号吗?我的通讯器只能联系到人联的灵能者。”
“……”
尴尬了。
维尔汀忘记了这附近的信号塔被损坏了,她现在联系不上基金会。
“让你的人联系一下基金会吧,虽然流程会比较繁琐,但是目前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阿尔古斯,你怎么了?”
维尔汀看着僵立在原地的阿尔古斯,忍不住呼唤了一下她的名字。
雇佣兵并未对这声呼唤作出反应,她正紧盯着自己的掌心——其上有一根栗色的发丝。
“这是凯拉的头发,她来过这儿!”
“……至少,有一位和她打过交道的人,来过这儿。”
还未等雇佣兵说得更多,房间里的电话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