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半球,北雪兰岛。
“哐当”一声,沉重的金属大门被人轰然推开。
寒风裹挟暴雪,吹着尖锐的哨子灌入这座偌大而又空旷的教堂。
只是一关门,那刺耳的呼啸声便在顷刻间荡然无存,仅剩下穹顶悬挂的那盏巨型水晶吊灯还在发出“叮叮”脆响。
一名老者身着圣衣站在圣坛前,嘴里叽里咕噜念叨着一堆坐在斜后方长椅上的年轻人听不懂的“鸟语”。
“大人。”来人站定在长椅旁,面对年轻人微微躬身,用本国语言尊敬地称呼道。
诵经老者蓦地睁眼,停止嘴里的叨逼叨,转身看向圣坛下。
年轻人对上他的目光,十分揶揄地笑了一下:“您继续,我让他小点声。”
“……”诵经老者没有答话,只是半眯起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无声盯视着年轻人。
年轻人看看下属,又看看老者,无奈地摊手:“那您的意思是……?”
“说吧。”老者语速很慢,好像费了老大劲才从嗓子里憋出两个字。
年轻人眼底霎时闪过一缕不加掩饰的讥讽,又看回下属:“这么晚,什么事?”
下属双手交叠垂在身前,始终保持着低头看脚面的动作:“大人,我们的频道被攻破了。‘鬼’果然暴露了。”
“*,没用的东西!”饶是早有准备,年轻人还是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圣坛台上的老者却呵呵笑起来:“莫林大人,我早就说过,那位周少爷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你以为他比你小五岁,年轻,就是个毛头小子吗?可人家……”
“道尔顿先生,”然而老者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莫林不紧不慢地从长椅上起身,悠悠打断了他,“您这番‘肺腑之言’……”
“是来自亲身经历吗?因为那位比您小了将近三十岁的江首席?”
老者脸色倏忽变了:“莫林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不过是开个玩笑,别应激嘛~”莫林却不以为意,甚至懒懒打了个手势,那是让老者消消气的意思。
老者气愤地一甩衣袖,走下圣坛:“别忘了,如今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现在的教主地位,也是我给的!”
莫林看着他,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不不不~道尔顿先生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我们的确是一条船上的人。但黑鸦教主的位置……对外不一直都是您吗?我也没有剥夺您的任何权力呀?”
“相反,我还正冒着被那位周少爷‘全球通缉’的风险,帮您实现夙愿呢。”
老者不屑地嗤了一声:“所以莫林大人迟迟攻克不下的最后一项技术难题,得到解法了吗?”
“‘鬼’这一个月传输回来的文件,好像都跟莫林大人需要的无关吧?”
莫林唏嘘道:“是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目前全球已知范围内,除了天越,还有哪家公司掌握了我所需要的这项技术呢……您知道吗?”
老者看出了他的意图,顿时惊道:“莫林,你想干什么?”
莫林云淡风轻地掸掸衣摆:“不干什么。只希望这次,道尔顿先生能好好配合我,千万别再像上周那样擅自行动了。”
“神州的军方和警方可都不好惹,更何况那还是您死对头的地盘?被一锅端这种事,我都替您丢人。”
老者:“你!”
“别激动别激动,不是说了吗?还有我呢~”莫林微微一笑,“等我的新发明成功了,不仅您的愿望能够实现,还有那些与您有着相同愿望的人,都能够得到‘永生’!”
“大家都在耐心等待,怎么就先生您这么没耐心呢?”
说罢,不等老者再开口,莫林便径直转身,带着下属走向大门。
空荡的教堂里,老者听见莫林问:“频道什么时候被攻破的?”
下属说:“三个小时前。”
莫林怒道:“三个小时前的事,为什么现在才来禀报!?”
下属说:“因为神州跟我们有时差……”
莫林深以为然:“哦?那又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至少在三小时后发现了这件事?而不是明天早上?”
下属说:“因为对方突然在十分钟前入侵了我们运维组的电脑,还发来了一份文件……”
莫林倏地停住脚步:“你们点开文件了?!”
下属解释:“大人,是那文件发出警报,惊醒了值班人员!等运维组赶到的时候,文件早就自动打开了!”
莫林紧张地问:“什么文件?”
下属尴尬地咽了咽口水,说:“那里面不是病毒,只有一句神州话。翻译过来,好像叫什么——有本事来抓我啊!”
莫林:“……”
圣坛台下的老者:“……”
遥远的东半球,神州帝都龙山院1号的二楼书房内,江肆月欲言又止数次,单手捂着眼睛,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她啼笑皆非,反拽着周十晏的手走出书房。
周十晏跟着她走下楼梯,笑嘻嘻问:“阿月,我要是真被绑了,你会第一个来救我吗~?”
“你想多了,”江肆月想也不想地回答,“我会第一个继承你的遗产。”
周十晏嚎道:“阿月!你好狠的心啊!”
江肆月嫌弃道:“滚!”
“不滚不滚~……哎!老婆,再牵会儿嘛!”
“周十晏,我发现你是真的有病!存心找打是不是?!”
“阿月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
“我才十八,长什么皱纹?要长也是被你气的!你闭嘴!”
“那怎么行?阿月不是一直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吗?闭嘴就不能吃饭了,不吃饭会饿死的,饿死了就……唔!”
回荡在楼梯间的碎碎念声戛然而止。
江肆月一手薅住身旁男人的衣领,一手扣在他脑后,向下一按!
冰凉而柔软的唇瓣覆上嘴唇,周十晏惊愕地瞪大双眼,大脑“轰”的一下炸开了。
心跳声震耳欲聋,周十晏呆怔在原地,痴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江肆月,以及她半垂着、正在轻轻颤动的睫羽。
江肆月吻得很重,好像是急于堵上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但事实上,直到真正吻上去的那一刻,江肆月自己都是懵的。
那似乎只是个下意识的举动。就好像……她曾经也和某个人,有过无数次这样的行为。
可那个人是谁呢?哪有人会和她这样……靠!?她在想什么??她在干什么?!?
她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