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之后朱予焕又在南京多呆了几日,原因无他,主要是为了在朝天宫祭拜一番,顺便和沈家的人碰个头。
到底来了一趟南京,虽然没有闲暇去乌程嘉兴等地看纺织厂子,但和沈家人见一面还是来得及的。
朝天宫知道顺德长公主入南直隶,早就已经上门邀请过,只是朱予焕还有一大堆其他的事情要做,一直没有时间前来,只有临走前能亲临朝天宫一趟。
且朱予焕也特意说明,不必特意驱赶游人。
平日里女眷出行都要避人,但朱予焕一向没有这个忌讳,行军打仗的时候更不用说,也就无所谓会不会被人“围观”。
更何况朱予焕身边跟着自己的护卫,就算真有人意图不轨,也要看看自己的实力才行。
朱予焕对于了解道法这些不甚在意,只是简单问了问先前散粮施粥的事情,心中有个眉目即可。
朝天宫的人哪有不懂朱予焕的眼色的,便让几个弟子带着顺德长公主在朝天宫闲逛一番,朱予焕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刘渊然曾经的居所西山道院。
到底刘渊然可是她这个持真至玄灵虚青霄真人的仙师,即便朱予焕是个半瓶水的水平,但还是要来寻访一番,以示自己对大真人刘渊然的怀念,因此朱予焕只自己带着怀恩入内,留其他人在道院外等候。
与沈家人的见面也安排在了西山道院,不必担心被他人打扰。
沈光慈渐渐老迈,鲜少北上,只托三子沈廷礼每年北上拜见朱予焕,这次在南京见面要方便许多,是以沈光慈、沈廷礼父子及沈廷礼的妻子李氏一同到了西山道院面见顺德长公主。
沈家常常往来云南茶马古道做些生意,但因着麓川时常骚扰云南,这两年的生意便渐渐停了。先前朱予焕还没进云南,沈光慈的信就已经送了过来,话里话外便是沈家要到云南支持追随朱予焕。
若非她再三要求沈光慈好好待着,沈光慈必然是要亲自跑一趟云南,免得这位公主在云南百般不适应,至少也送些好东西过去。
算来多年未见,沈光慈一看到朱予焕,感慨万分,便跪下来行礼,“草民叩见殿下。”
朱予焕亲手扶他起身,见他还感动落泪,有些哭笑不得,问道:“怎么这些年没见,你比之前还这般轻易动容……”
沈光慈起身赶紧拿衣袖沾了沾眼角,道:“草民有几年未曾亲自拜见殿下,没想到再听到殿下的消息,竟然是陛下派遣殿下监军麓川,一直忧心不已……”
朱予焕有些好笑,道:“还用你说,我在路上看到那些花瓣,便猜是不是你故意做这样的事情。”
沈光慈没想到她猜得如此快,讪笑道:“这也是官大人们有心,草民也愿意……”说完他还不忘道:“殿下放心,这都是沈家家资,绝没有挪用厂子中的一文钱。”
朱予焕无奈地摇摇头,道:“幸亏这季节还有飞花,面上说得过去,若是换成夏日里,恐怕我是要当场驾马离去。”
人工降花美则美矣,就是让朱予焕想起了在孝陵金英吹捧的那句话,总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
沈光慈知道她这话并无训斥之意,笑呵呵地说道:“殿下仪容,便是飞花见了也难免流连,有什么稀奇的?”说罢,他又道:“殿下有所不知,如今江南爱美之风盛行,这爱花不分男女,殿下的香脂香膏都卖的极好,连男子都免不得要买一两盒,近来草民的儿媳想出个法子,将香水洒在绢花上,戴在头上,比鲜花更香更美。”
朱予焕早就瞥见一旁跟着的李氏头上的簪花,笑道:“还会是你们会想法子,之后我叫北直隶的人也跟着做。”她看向李氏,笑着问道:“你叫什么?”
没想到长公主问询自己,她急忙答道:“民妇姓李,家中取名叫做翠帘,青翠的翠,雨帘的帘。”
朱予焕呀了一声,道:“这个名字好别致,听着便像一幅图。”
李翠帘有些羞赧,“殿下过誉了。”
沈廷礼见妻子得长公主赏识,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道:“殿下不知道,香脂香膏的这些味道,我家娘子也时常跟着,有好多香脂的香味都是她同几个闺中好友一起琢磨出来的。”
见朱予焕的目光扫过来,李翠帘赶忙道:“殿下放心,民妇从未透露过制香的法子,只是问询一些香味是否合适,民妇几个结在一起玩,时间久了聊些文人墨客的笔记、写几句心得……”
朱予焕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只笑着问道:“理应如此,何必大惊小怪。”
说到底,香膏香脂并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就和织布一样,迟早会被他人学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朱予焕又有些好奇,问道:“不过听你的意思……你们还有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