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脱狗嘴的孙氏吓得六神无主,嘴里直嚷着,要把这狗杀了吃肉,有点子‘食其肉,寝其皮’方解心头恨的架势。
三个小家伙紧贴着奶奶站好,三只小手齐刷刷拽住奶奶的衣摆,明面上不敢与长辈唱反调,暗里自是求奶奶不要杀狗吃肉。
“肚里怀了崽的,你还要杀?”田雯淡淡一言堵得孙氏闭了嘴。
“娘,您出去转了一圈,便领了条狗回来,从哪来的呀?”
赵季义蹲下瞧了瞧,确认是条怀孕的黑犬,出言替大嫂解了围。
“这狗是从你们桂花婶子家牵来的,本也没打算吃养在家里,只当是救了条生灵。”
“老三,去取些稻草在屋外做个窝。”
赵叔仁没打推辞,自去后院寻稻草。
家里有狗了,日后家中也多了耍趣,三个子侄欢喜的跟在三叔后面凑热闹。
一天不敲打,这馋滑性子便上来了,田雯摸着黑犬自言自语,“你这畜生也是,本是偷吃家禽才被捉了,刚到家又管不住嘴,啥都想着吃上两口,当真是记吃不记打。”
明里教训狗,暗里却也不知是在说谁,只孙氏羞红了脸,灰溜溜回了屋。
田雯叹了口气,看向何氏,“我走后你嫂子在干啥?”
何氏再不开窍也明白了,刚刚婆婆那些话是在教训嫂子,她绞着衣角,吞吞吐吐道:“大嫂跟着儿媳一起收拾稻种了。”
“扯谎也不会扯。”田雯白了她一眼,颇有些怒其不争,“我自见她从屋中出来睡眼惺忪的模样,便也知道她自我走后就躲回屋里躲懒去了。”
田雯岂不知孙氏惫懒,她一准说了不少好话哄何氏,何氏因着她是大嫂又因憨朴性子。
只觉自己多做点活计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便也由着孙氏,还为她遮掩。
“给你大嫂说,春耕结束后,让她去桂花那里絮毛挣份工钱,她自留一半当私房钱,另一半上缴公中。”
“哎,儿媳这就去说。”
“等等,你再给她说一句,若是做的好,另一半不上缴也不是不成。”
孙氏是懒,但爱钱啊。
去做工这事,早先孙氏明里暗里也给自己提过,但田雯想着给她放出去,她又懒嘴巴又利,平白耽误工夫又得罪人,便一直没答应。
眼下看来给她放在家中也不是个事,自己看着还好,自己不看着她便如脱缰野马。
那边让去她做工,给一份甜头。
那让她明目张胆攒私房钱,但挣得又得上缴一半,拿捏她的同时磨磨她性子。
孙氏如今是大恶无缺,惰性难改,棍棒用不上,言语又太轻,田雯只好驱之以利,因材施教。
等到何氏去传话,田雯也跟着去了后院帮着做窝。
一番忙碌,几人还算做了像模像样的狗窝给黑犬安了家。
“原想着我们兄弟几人不在家,儿还有些担心家里,眼下有了这条看家护院的黑犬,也算安心不少。”
赵叔仁拍手起身,脸上也露出些许笑容。
“这家里啊数你心思最重,我观眼下北方承平日久,像前日那般凶险的事,哪能遇到许多。”
“娘也不要怪儿多心,北方安定不假,可南方便不见得平稳。”
赵叔仁看着逗弄黑犬的几个子侄,压低了声音同老娘道:“我上次去的同窗家里有人在衙门听差,听他说邸报传前些日子黄河改道两岸无数百姓受灾,不免有灾民北上乞活,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