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伺候的宫人很有眼力劲,听到里头没了动静,弓着身子进来通风换香。
感觉殿下快出来了,又默不吭声的退了出去,训练有素的很。
“张太医,这边请。”
朱雀引着太医进了书房。
苏锦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浑身软绵绵的靠着男人坐在高椅上,纤细的手指故意弄他翻看的折子。
太医进来的突然,她怔了一瞬,忙从男人怀里退了出来,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老臣参见殿下,参见娘娘。”
东陵璟微掀眼皮子,“拿过来。”
朱雀将盒子呈了上来,苏锦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男人,顺手取过来打开。
金蚕蛊此物是她在上古书籍中见过的,突然看到真物,后背忍不住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此蛊虫通体呈金黄色,屈曲如环,用十二种毒虫喂养而成,是世间最毒之物,长相自然奇怪难看,跟阴蛇蛊长的有点像。
东陵璟随意睨了眼她的表情,殷红的唇几不可见的扯了扯。
“殿下,臣妾之前得到一物,名唤女儿红,以金蚕蛊的血做药引子,辅佐以女儿红,月儿半,毒蜂虫,冰蛇心,麒麟角等药材制药,对殿下的身体大有帮助。”
苏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太医,这是她之前就写好的药方,需要的药材配比都在上面了。
“这是方子,太医院可以仔细研究一下。”
张太医连忙接过,看到了上面的一味药材,顿时嘴角僵了僵,“三尸丹?”
这三尸丹是大魏宫中秘药,是历来皇帝凭借它延年益寿,炼他的药材有一味在南浔,三十年才得一颗,按照祖制,只有皇帝才能用。
苏锦嗯了声,“太子腿伤拖久了,不利恢复。”
张太医喉头一哽,三尸丹已经被太子用过一颗了,而且太子的腿并不太需要这药了。
苏锦才不管他怎么想,这东宫的药材品质皆是上乘,她现在是给狗太子弄药,当然要用顶好顶好的药材,顺便留点进自己的私囊口袋。
而且,她是故意的,这么多原料,太医就猜不出她拿着女儿红、姤火、金蚕蛊是要制什么药。
“按她说的办。”
见太子发话了,张太医也不多说,应声出去了。
苏锦这两日一直跟着张太医在医署制药,跟他研究药方配比,割金蚕蛊取血的时候自己偷偷藏了半瓶,然后就一直很安分的给医署的人打下手。
药炉里熬着药,有女官拿着器具在搅拌沸腾的汤药,因着有主子在,都不敢瞎说话,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这东宫的娘娘会屈尊降贵来这地方忙活,实属让他们有些吃惊,都恭谨做着事,生怕哪里出了岔子。
渐渐的,他们发现苏锦根本没什么架子,也不故意磋磨人,还非常的好说话,气氛便没那么紧张了,大家都松快了很多。
苏锦之前吃避子药吃的太多,便用了东宫很多贵重的药材给自己熬药汤,水沸腾开了,她用笊篱滤了半碗汤药递给旁边的女官。
“给,你也喝一碗。”
女官愣了下,受宠若惊的接过,“谢娘娘赏赐。”
苏锦记得她,上次在灵台寺给她换过药,还被东陵璟那个狗东西吓到了,这次来医署看她整日整夜的忙碌,便把自己的补汤分她一半,滋养身体嘛。
这医署分工还是很明确的,有专门给东宫娘娘们伺候的医官,还有月子房,她喝过药后,在四处绕着走了走。
苏锦这两日在医署做的事都有院判给朱雀回话,东陵璟听了,眼露冷意,“跟一群奴才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因为这一句话,苏锦不能再去医署了,只能乖乖的待在长宣宫,连常宁殿也好久没回去住过了。
她知道有人在监视着她,是以什么都不做,白日里兴起去游船赏景,楼阁看书,夜里的时候就被他在床上折腾。
这个狗太子是真的不知道疲惫,一晚上下来,她是腰也酸腿也疼。
就这么过了几日,天气渐渐冷了下来,京城迎来了冬日里的第一场大雪。
苏锦近来安分的很,前朝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东陵璟顾不上她了,她终于找到了机会炼药。
可还没等她炼好药,宫中突然传出来一件大事,圣人病倒了。
召皇子们进宫侍疾的时候,四皇子东陵策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惹怒了天颜,跪在太和殿前跪了一夜。
暗地里谋杀太子的大罪都没能让圣人将他逐出京都,谁都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大罪惹得圣人勃然大怒,提剑要杀他。
朝堂上的谏臣苦口婆心的上谏,皇后的母族力保四皇子,气的圣人病的更重了。
苏锦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秘闻的,但接下来的几日里,她发现东陵璟一晚上都没有回来过。
一日起夜的时候她不小心听到了玄武调动禁军的密令,意识到了宫里定是发生了叛乱,睡不着了,裹着狐裘在廊下踱步。
“娘娘,天冷,回去休息吧。”
东宫的女人都死的死,伤的伤,幽禁的幽禁,只有一个苏侧妃,一直跟在殿下的身边,影卫对她很尊敬。
苏锦看着守卫森严的东宫,抿了抿唇,拢紧狐裘进了屋。
因着天冷了,她畏寒,殿内早早烧上了地龙,很暖和。
绿芜伺候着她脱了裘衣,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外头的人,低声,“娘娘,要不要把计划提前啊。”
苏锦心里有些乱,皇权的斗争向来是刀光剑影,要是圣人真的驾崩,改朝换代了,苏家会怎么样,还有嫁给肃亲王的三姐---
不过,不管怎么样,不论谁赢了,苏家中立,新皇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吧。
苏锦想的有些远了,圣人没有驾崩,但神武门前确实发生了一场叛乱,长风卷起飞雪,鲜红的惨烈裹满了宫墙,参与这场屠杀的将领都死了。
就在这个晚上,最受大魏皇帝喜爱的四皇子东陵策也于帝都被秘密处死,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尸体从神武门被抬出去,很快消失在大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