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山,太平铺后山,勇卫营临时聚集地。
100个溃兵们的头,都砍完了,摆放在中央,垒成一个小山包似的,面容狰狞,血腥恐怖。
岷王朱雍槺,就站在旁边的一个小土坡上,手里拿着一个超级铁皮大喇叭,开始训话,激励士气,做最后的动员。
新兵崩盘很正常,防守反击战术,就是为了预防这一点,打了崩,崩了砍,砍完再战,战场中锻炼,循序渐进,方能提高勇卫营的战斗力。
“兄弟们”
“本王说过,贪生怕死,莫入军营”
“怕死的,就跟他们一样,死于荒野,葬身野兽,尸骨无存”
岷王朱雍槺,顶盔全甲,外披五龙红色战袍,左手持刀,右手拿着大喇叭,眼神凌厉,指了指旁边的小山包,恶狠狠的吼道。
全营几千人,一个个屏气凝神,表情严肃,在冥王面前,都不敢搞事。
即便是新来的蜀王府,还有沐王府,也是一样,第一次面对,如此杀伐果断的明朝宗室亲王,都胆寒了。
“当兵吃粮拿饷,上阵提头卖命,天经地义”
“勇卫营,足粮足饷,本王欠过一个子?还是一粒米?”
岷王朱雍槺,缓了缓,深吸一口气,拿着大喇叭,继续吼道。
戚家军,之所以纵横南北,所向披靡,靠的就是足粮足饷,枪炮糊脸,阵法克敌。
为了筹集粮饷,老油子朱雍槺,舔着脸,拉拢豪强大族,搞众筹,甚至动用了王妃的嫁妆。
为了提高战斗力,定口粮军饷,军议就开了两次,他容易吗?
“告诉本王,你们怕死吗?”
“告诉本王,你们敢不敢杀鞑子?”
看着效果差不多了,岷王朱雍槺,突然话锋一转,双目狰狞,对着下面的将士,歇斯底里的吼道。
老油子朱雍槺,两世为人,节奏掌握的很好,讲话很有艺术,先训话,再激励,最后提升士气。
“不怕死”
“杀、杀、杀,杀鞑子”
勇卫营的几千将士,憋坏了,一个个群情激愤,发出野兽般的怒吼,震耳欲聋,让人听的心潮澎湃,头皮发麻。
他们又不是溃兵,凭什么被杀鸡儆猴,十抽五,死一半,心里憋着一股怨气,很正常。
要说拼嗓子、喊口号,勇卫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练了2个月,天天吼,习惯了。
“兄弟们”
“告诉本王,谁最强?谁最狠?”
岷王朱雍槺,举着大喇叭,继续激励嘶吼。
“勇卫营”
“岷王威武,大明万岁”
勇卫营的几千将士,气氛被调动起来了,口号震天,热血沸腾。
“好”
“兄弟们,不怕死的,就冲上去,砍死这帮狗鞑子”
“杀鞑子,大明万岁”
岷王朱雍槺,双目赤红,涨红着脸,歇斯底里,玩命吼叫。
这个时候,他也有点上脑了,被几千壮汉吼着,耳膜嗡嗡响,意气风发,慷慨激昂。
“杀、杀、杀鞑子”
“岷王威武,大明万岁”
勇卫营的几千将士,彻底魔障了,一个个涨红着脸,双目圆睁,声嘶力竭的吼道。
口号响彻云霄,惊天动地,天地为之色变。
老油子朱雍槺,已经明牌梭哈了,不再隐藏实力,就是要在磨盘山,平推这帮满清前锋军,彻底绝杀吴三桂。
大蛇腰,土坡下面,400米外,满清前锋军阵地。
此时,正蓝旗都统阿尔津,正坐在马扎上,低头沉思中。
这个久经沙场的老武夫,还在犹豫,到底是就地防守,还是攻上去,山后面的未知数,实在是太多了。
突然,耳中传来,一阵阵欢呼声、嘶吼声、喊杀声,来自山道土坡后面。
老武夫阿尔津,霍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骤变,呼吸急促,持刀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刀把子,青筋凸起,死死盯着那个,堆满死尸的土山坡。
“来人”
“命令各部,准备接战”
半晌后,阿尔津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冽,态度决绝的吼道。
既然冲不上去,退路也没了,明军的伏兵,只多不少,又士气高昂,那就防守吧。
随后,目光回转,看向土坡下面。
降将高应风和王安,带着最后的1200人马,就驻扎在哪里,没办法,炮灰团就得顶在最前面。
放眼望去,南明降兵的一些将校,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低声商讨啥似的,眉头直跳。
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转身对着多波罗横,吩咐道:
“多都统”
“交战的时候,都小心点,这帮人可能靠不住”
大难临头各自飞,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帮南蛮子,都是墙头草,卖队友,左右跳横的高手。
在绝对实力面前,这帮人就是百依百顺的哈巴狗、炮灰团,一旦陷入绝境,跑的比谁都快,甚至反咬一口。
土坡下面,南明降将阵地,一个小山包后面。
“老高”
“你怎么看”
降将王安,焦躁不安,悄悄走到高应风身边,脑袋抬了抬,眼神示意土坡的方向,低声问道。
两个人,以前就是称兄道弟,熟络的很,遇到事情的时候,基本上以高应风为主,今天也不例外。
“老王,你觉得呢?”
降将高应风,瞥了一眼王安,抬起头,继续遥望山道小土坡。
王安的意思,他已经听出来了,在贵州七星关的时候,这家伙,就是这个表情,畏难驹死。
很明显,王安后悔了,想跳船了,不想死在这个山旮旯,变成孤魂野鬼。
“老高,大家都是兄弟”
“别墨迹了,俺的意思,你懂的”
降将王安,双眼一瞪,撇了撇嘴,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两拨进攻,他们都是主力,3000士卒,800青壮,就剩下1200人,典型的炮灰团。
这谁受得了,马上就要决战了,顶在最前面的,肯定是他们这些炮灰,再搞一波,就全无了。
在云南清军里面,也就是平西王吴三桂,会优待永历朝降兵降将,满蒙将帅眼里,他们就是蝼蚁。
“嗯”
降将高应风,转过头,死死盯着王安,半晌后,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下。
然后,又回过头,看着土坡方向,慢悠悠的说道:
“老王,吩咐下去”
“给弟兄们,都提个醒,机灵点,见机行事”
这两个降将,在贵州七星关,也是走投无路,才带着兄弟们,投降平西王吴三桂。
没办法,他们的头,秦王孙可望都降清了,这帮人也就变成了后娘养的,被边沿化,备受晋王系排挤打压,粮饷不足,兄弟们怨声载道,士气低落。
现在的情况,跟当初的一样,化身炮灰团,老兄弟死了一大半,群情激愤,都不想死。
他们这两个领头人,再不想办法,就会变成兄弟们的投名状,借大好头颅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