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浅浅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正好我也有事情需要前往县城一趟。”
予大柱应声出门。
于浅浅站在原地目送着予大柱逐渐远去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在蜿蜒的乡间小径尽头。
转身匆匆回到房中,予浅浅快手快脚地挑选出一件颜色鲜亮的新裙子,那是原主特意为今日之行准备的。
根据记忆碎片,原主今天要去拜土地爷。
虽然她不太明白,原主为何如此执着于拜土地爷?
但毕竟用的是人家的身体......
她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换装完毕后,她沿着一条乡间小路一路前行。
不多时,便来到了村口。
恰好赶上了一辆正要启程前往县城的老旧驴车,她灵巧地跳上了车。
驴车晃晃悠悠地驶入了县城,最终在一座古朴而庄严的庙观前缓缓停下。
于浅浅一步步踏上那斑驳的青石台阶。
而远方的炊烟袅袅升起,与庙观中弥漫的香火气息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宁静祥和。
令她感到诧异的是,通往庙观的路上竟然空无一人,就连往日络绎不绝的香客也都不见了踪迹。
庙观之内,静谧得只剩下她的脚步声。
要知道,这大武恩庙在江州一向是人潮汹涌、香火鼎盛之地,为何今日会如此冷清?
来不及细想太多,她轻手轻脚地绕过前殿,穿过一片稀疏的竹林,步入了后院。
那里有一间显得格外幽静的殿舍,门扉半掩。
予浅浅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迈入其中,随即轻轻将门合拢。
大殿之内,光线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湿味,仅有几缕透过纸糊窗格的微弱光线,勉强照亮了这片空间。
予浅浅缓步来到殿中央的蒲团前,郑重其事地跪下,双手合十举至额前,目光诚挚地投向高高供奉在神龛上的土地爷塑像。
“土地爷啊,您可曾听见我的呼唤?我家境贫寒,四壁萧然,连每日温饱都难以维持,请您大发慈悲,告诉我,我该怎样做,才能让家中的薄田迎来丰收,摆脱这日复一日的困顿?”
说完,她闭上眼睛,屏息静待。
时间仿佛凝固,大殿之内除了她的回声之外,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予浅浅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是啊,若真能有回应,那才是真正的奇迹吧。
“没有回应实属正常,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你扮演的角色无非就是一个静默的旁观者,就像是予浅浅坑人的父亲,每逢手头拮据便虔诚地前往寺庙,双手合十,祈求太上老君保佑他下次赌博时能够悬崖勒马,不再输得一干二净。”
突然,一阵苍老而带有几分幽默感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响起:【那是因为你父亲拜错了对象啊,太上老君可是道教的尊神,并非佛教菩萨。】
予浅浅猛地睁开眼,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谁?是谁在跟我说话?”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四处张望,希望找到那个神秘声音的来源。
环顾四周,只见大殿之内除了她孤零零的身影,唯有那尊土地爷雕像静静地伫立。
它捋着胡须,嘴角挂着一抹仿佛凝固了时间的虚假笑容,显得格外诡异。
予浅浅心中暗自思量,或许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过于焦虑所致的幻觉。
她轻轻地拍打着胸口,试图安抚那颗不安的心脏。
随后重新将头颅低下,继续对着土地爷诉说:“土地爷啊,您可知,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我家那片山坡上的庄稼遭了殃,眼看六月将尽,我还得向官府纳粮,如今这般情形,我只好将之前母亲留下的那些首饰典当出去,只希望能换得些许银两,买些粮食渡过这难关……”
然而,就在她话语刚落,那个老者声音再度响起:【谁告诉你你家的庄稼遭殃了?不妨回去亲眼看看,它们或许比你想象中要坚强得多呢。】
予浅浅闻言,心中惊疑交加。
她难以置信地又一次扫视周围,怒意与惊恐混杂。
未找到出声人,予浅浅忍不住低声咒骂,是谁在跟她开这种玩笑?
在她的认知中,原主家中那片贫瘠的土地怎么可能在如此猛烈的暴雨下幸免于难?
此刻,大殿面前供桌之上,香炉内缓缓升起烟雾。
烟雾如同幽灵般轻盈舞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良久,予浅浅心中那汹涌的波澜才渐渐平息下来。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期许,“土地爷,在您看来,我弟弟予大柱每日不辞辛劳,早出晚归地前往县城求学,他有希望考中秀才吗?”
四周静默片刻,接着,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悠悠响起:【你怕是白日做梦了。】
这一次,予浅浅猛地一惊!
然而,当她意识到声音出自何处时,整个人愣在当场,满眼的不可置信!
“啊!”
伴随着一声惊叫,她失态地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手指颤抖不已。
直直指向面前那尊笑容永恒不变的土地神像,“你……你说话了!难道,你是幽灵不成?!”
土地神像上的假笑仿佛变得更加深邃,其声音却带着一丝调侃:【非也非也,吾乃土地之神,并非什么鬼魅,小姑娘,你方才所愿家中庄稼丰收,此事并不难办,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此刻的予浅浅早已乱了方寸,慌忙间提起裙摆,不顾一切地向门外逃去。
正当她脚步紊乱之际,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老者笑声。
【予浅浅,你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啊。】
这突如其来的揭示,让予浅浅心中的惊恐瞬间升级。
八分惊慌之外更添两分难以置信。
她缓缓转身,目光仰望,声音微颤地问道:“您是说……您知道我是穿越至此的?”
【不错,只需依我言行事,你家的田地自会迎来大丰收。】
予浅浅抿紧嘴唇,“您的意思是……?”
【你的本体已经死了,回不去了,你只能是予浅浅了,你必须扮演好她......】
闻言,予浅浅一时无言,唯有沉默与震惊。
她在那边已经死了啊......
其实已经料到了。
不待她出声,只听那老头悠悠说道:【困了,有什么事下个月再来找我吧。】
言罢,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香炉上升腾的轻烟仿佛也随着老人的话语一同沉睡,渐渐消散于无形之中。
就在这时,庙宇的大门被猛然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