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潮水般涌进的香客们,携带着各式各样的祈愿与嘈杂声,瞬间填满了原本宁静的空间。
他们或神色虔诚,或面带急切,纷纷挤上前去供奉香火。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混杂着香料与人潮特有的气息。
在这片喧嚣中,予浅浅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得步步后退,很快就被挤出了大殿。
她踉跄地行走在拥挤的街道上,脚步虚浮,仿若置身于梦境之中。
这老头,真的像是能洞察世间一切,预知未来!
但他让予浅浅继续扮演那不讨喜的原主,无非是让她与玉桃的对立继续升级。
这听起来虽简单直接,可予浅浅心中却不由得生出几分疑惑与不安。
按照老者的话去做,真的就能让庄稼丰收吗?
予浅浅决定不再空想,她加快了脚步,心想着尽早完成手头的事情,回到村子,用行动去验证老头预言的真实性。
离开庙宇范围,周遭的世界似乎也变得鲜活起来。
雨已经停了,太阳已经重新出现。
烈日如火,光线直射而下,将街道烤得滚烫。
沿街的小摊贩上方升腾起丝丝缕缕的热气,与之伴随的是刚出炉包子的香气。
那股子诱人的味道直钻鼻尖,令人难以抗拒。
“咕噜”一声,予浅浅的腹部因饥饿而发出抗议。
她目光投向不远处摊位上悬挂的简陋木牌。
木牌上面用炭笔草草地写着“新鲜出炉,两文钱一个”。
望着那几个字,她心中一紧,手不由自主地探入衣襟下的荷包。
指尖在荷包内胡乱摸索,最终只触碰到一枚孤零零的铜板。
正当她因囊中羞涩而略感尴尬之际,街对面的当铺内,身着华服的地主赵良德正懒洋洋地从桌边站起,打算结束今天的生意。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门外,恰好捕捉到街对面那个孤单站立的少女身影。
那少女身姿轻盈,腰肢细软似柳,臀部线条圆润。
他轻轻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目光中闪烁着一抹玩味的光芒。
转头对身边的心腹手下,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去,仔细打探打探那位小佳人是何方神圣,随后务必把她妥帖地送到我的府邸来,记住,要做得不留痕迹,别惊扰了美人。”
手下领命,悄无声息地没入人群中。
集市上人声鼎沸,予浅浅立于一家朴素的包子摊旁,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犹豫与不安。
她不经意地抬头,恰好与站在蒸笼后那个年轻老板四目相对。
那老板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就连手中倾倒的茶水湿透了他的衣襟也浑然未觉。
予浅浅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哎,你这个呆子,大清早的盯着哪里发愣呢?”
年轻老板仿佛被这一声责问惊醒,脚下竟踉跄了一下。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
漆黑如夜空的眼眸流转着灵动的光,浅笑间如同盛放的荷花,直击他的心房,让他一时之间忘却了周遭的一切。
他慌忙摸了摸后脑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从热气腾腾的蒸笼里拣选了几只金黄色、饱满欲滴的蟹黄汤包。
小心翼翼地用泛黄的油纸包裹起来,手指因为紧张而在衣摆上反复摩挲,直到确认没有油腻,这才郑重地递给了予浅浅。
年轻老板的脸颊不知何时已染上了一抹羞涩的红晕,声音略带颤抖地道:“这位小姐,这蟹黄汤包细腻滑嫩,鲜美异常,是我这的招牌,您尝尝吧。”
予浅浅眨巴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半开玩笑地说:“可是,我没有带钱呀。”
年轻老板闻言,脸颊更是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头垂得更低了,“没…没关系的,就算我请您的。”
予浅浅忍不住轻笑出声,俏皮地从袖中取出一文铜钱,轻轻丢入年轻老板半开的掌心,边后退边笑道:“你等着,我去附近的当铺,把东西当了换些钱,回头一定买你的包子。”
年轻老板目送着予浅浅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温柔与不舍。
他的目光紧随着她,直至看见她迈进那当铺的门槛。
而迎接她的身影,让年轻老板心中猛地一揪,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那魁梧的身躯,赫然是江州地界上权势滔天的地主豪绅——赵良德!
赵良德此人,横行乡里,恶名昭彰。
仗着有个位居县令的妹夫作为靠山,多年来在江州城里肆无忌惮,不知有多少清白女子惨遭其玷污!
就在不久之前,赵老爷刚迎娶入门不过区区半月之久的香姨娘,香消玉殒于一口幽深的古井之中,自杀身亡。
坊间传闻,当她的遗体被打捞起来时,全身上下伤痕累累,青紫交加,几乎找不出一块完好的肌肤。
他的生母恰巧就是那位负责料理香姨娘后事的老妪。
她长期在赵老爷府邸供职,深受赵家主母的赏识,是府中地位举足轻重的奴仆之一。
此刻,年轻老板的目光锐利,悄悄打量着当铺内的动向。
只见赵良德满脸堆笑,那笑容里却透着几分让人不安的猥琐。
他腆着那肥硕的肚子逼近予浅浅,企图以身体贴近她。
目睹这一幕,年轻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涌上心头。
不待多想,这位年轻老板毅然决然地抛下了手中热气腾腾的包子摊,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店铺,直奔赵府……
当铺之内。
赵良德的脚步显得有些虚浮不定。
他那矮胖的身躯如同一座肉山般挡在了予浅浅的去路上。
他嘴角牵起一抹令人厌恶的笑容,言辞中夹带着几分轻薄,“哎呀,浅浅啊,适才在街上差点没认出你来,记得小时候你爹带着你去买兔子灯的场景,一转眼,你已出落得这般标致动人了……”
予浅浅眉头紧锁,灵巧地侧身避开了他那蠢蠢欲动的手。
“掌柜,我来典当东西,烦请尽快。”
那掌柜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意,眼神闪烁着。
他早与赵良德暗中勾结,慢条斯理道:“哎呀,姑娘,您可真是好眼光,这对耳环确是世间难寻之物,您细看,这花瓣乃是由上等玉石精心雕琢,每一瓣都磨得薄如蝉翼,透光之下,仿佛晨露微沾的真花,教人爱不释手......”
予浅浅眉头不由得蹙紧,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行了,你别再啰嗦了,把耳环还给我,我今天不典当了!”
“ 浅浅啊,怎么忽然不当了?”
赵良德手轻轻覆上了予浅浅细腻的手背,目光中流露出痴迷。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浅浅,你来这当铺,难道是家中遇到了什么难处,缺钱了吗?缺钱的话,跟我直说就是了,只要是你开口,无论是金是银,哪怕是这街上任意一家店铺,大爷我都乐意为你双手奉上!”
面对赵良德的轻薄,予浅浅心中怒火中烧。
她猛地抽出被握的手,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赵老爷,请你自重,我已决定不再典当此物,请你让开,我要离开了。”
赵良德何曾受过这般冷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浓眉拧成一团,“哼,予浅浅,你莫非是忘了本!当初你家欠下的债务累累,你爹娘是如何低声下气求到我门前的,你还记得吗?你娘亲可是亲口应承,待你及笄之后,便将你送至我府中为妾!那卖身契至今仍安然躺在我书房的抽屉里,你莫不是想赖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