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萧景拉了金凤凰的手腕,转身便变了脸色。出了五福轩,松开了金凤凰的,黑着脸在前面走,金凤凰紧跟其后,一前一后往予希馆去。
回到予希馆,周萧景边进院边喝令守院门的小厮:“关上院门,任何人不可打扰。”
“是,大少爷。”待金凤凰进院后,守门小厮忙遵周萧景令,将院门关闭。
二人到的予希馆的厅上,周萧景停下脚步,转身怒斥跟在身后的金凤凰:“你何来的喜,你要做甚?”
“夫君。”金凤凰喊一声“夫君”,便在周萧景的面前跪了下来,缓声道:“夫君要弃凤凰而不顾,凤凰只能出此下策。”
“出此蠢招,你就以为能留在我的身边吗?”周萧景大为恼火,压低声斥责跪在地上的金凤凰。
“凤凰别无他法,夫君如执意要弃凤凰而去,凤凰也只能守在这周家山庄内,待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凤凰便与我儿相依为命。廿年后,待我儿接手了周家山庄……”
“你做梦,你无孕,何来的瓜熟蒂落?”周萧景恨声道。
“昨日凤凰已与公爹商量好了,十月后,公爹会在周氏庶出里挑一个男婴,作为凤凰的儿子周家山庄的继承人。”金凤凰有周老爷的支持,已铁了心。
“你……竟与那周鸿泰同声同气?”周萧景不置信地盯着一脸平静的金凤凰。
“之前凤凰也恨过公爹,并在周家山庄安插了眼线。然,昨日公爹将夫君被掳的前因后果告知凤凰,凤凰才知错怪了公爹。夫君,那飘灵宫,本是夫君的仇人,夫君如此聪明,怎会不明白?反而却与自己的父亲为难。”
“住嘴。”金凤凰说到周萧景的软肋,使的周萧景暴怒。
“夫君,公爹已身中两种毒,如没有白老前辈救治,恐早已……”金凤凰停顿了顿,继续道:“夫君,公爹只夫君一子,自如爱惜自己的性命般。公爹对未能护夫君周全而心怀愧疚。然,冥灵老鬼的身手,并不是公爹所能抗衡的了的。何况,夫君的娘亲在护夫君时被冥灵老鬼打伤,后又思儿成疾,郁郁而终。夫君,飘灵宫与冥灵老鬼,才是夫君与周家山庄的仇敌啊。”
其实,自周萧景上次在贤居禅房听的周老爷的解释后,心下已是惊骇。在周萧景的记忆里,师父冥灵老鬼从小向自己和其他的师兄弟灌输的,都是被自家父母遗弃的大户人家的庶子,因怕庶子与嫡子争家产,所以被父亲弃与飘灵宫。
以至于周萧景在心里对父亲周老爷深埋下仇恨的种子。直到周萧景在乢山玉瑶宫再次遇见表兄钱满粮,钱满粮对周萧景称的一声“大少爷”,才使的周萧景对师父冥灵老鬼说自己是庶出产生怀疑。之后在贤居禅房,周老爷亲口告知周萧景,他是周老爷与原配所出嫡长子,才知道三十几年,自己都活在师父冥灵老鬼的欺骗下。
然而,根深蒂固的执念和对突然而至亲情的抗拒与害怕,让周萧景一时接受不了父亲周老爷和周家山庄。
现在,金凤凰再度揭开周萧景的伤疤,周萧景感知到剜心的疼痛和说不出的难过,又不愿接受事实。竟怒从心头起,扬手给了金凤凰一记重重的耳光,怒喝道:“自作聪明的东西,谁让你这么干的?”
金凤凰被周萧景盛怒下扇来的耳光打的翻倒在地,却倔强地又爬起身,复跪在周萧景的面前,脸颊被打的泛起掌痕来,嘴角也渗出血丝。金凤凰坚定地仰起脸,看着已双目充血的周萧景:“夫君,您在外飘泊了数十载,该回来安稳度日了。往后,您有父,有妻,有儿,享受烟火之乐。也算是对您所受磨难的回报。”
见金凤凰这般的执着,周萧景第一次有了愧疚感,开始后悔不该打金凤凰那一巴掌。
周萧景发怔的当口,金凤凰拜伏于地,哀声道:“夫君,凤凰是您的妻,纵然夫君给不了凤凰床第之娱。然,凤凰并不介意,只求陪伴在夫君身侧,白首不相离。”
金凤凰的决心,纵使心硬如铁的周萧景,也软下心肠来。周萧景的眼底,泛起泪光。这世上的女子,除了为自己身死的娘亲,大概只有这金凤凰对自己最好的了。
周萧景在心里叹息一声,俯下身,欲去扶起跪伏于地的金凤凰,伸出手,却又收了回来。反复几次后,周萧景直起身,语气缓和地道:“起身吧。”
金凤凰听出周萧景语调里的怜惜,喜的边应声边起身来:“多谢夫君。”
顺理成章,金凤凰住进了予希馆,予希馆又重新安排了小厮和丫鬟。
周萧景也不再排斥,但还是不愿多露面,大多时间在书房或内室呆着。金凤凰亲自伺候周萧景,事无巨细,从不许丫鬟沾手。
周老爷每日听凤朝鸣来汇报予希馆的日常,甚是欣慰。心下着实感激金凤凰,如无金凤凰助力,儿子周萧景是不肯这般配合地在周家山庄住下的。
司马允遵师父令,每日未时下到周家山庄,为周老爷行针排毒。周老爷依然畏寒,内室也点起了炉子。
“司马公子,我这身上的七日离魂散毒,如无至亲舌血,可有其他的解毒方法?”周老爷问司马允。
“周老爷,周公子就在山庄,您为何不用他的舌血解毒?”司马允不解。
“唉!司马公子有所不知。小儿从小练的飘灵宫的功夫,内力极寒。您师父白前辈说过,需至阳之舌血方可解七日离魂散毒。小儿的舌血过于阴寒,解不了七日离魂散毒。”周老爷随口找了个借口。当然,面对已取来周萧景舌血的周吴氏的质疑,周老爷也用的这个借口。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其他的解毒之法。待我回了贤居问问我师父。”司马允对周老爷的话信以为真。
“有劳司马公子了。”
此时的周吴氏,想着予希馆内周萧景夫妇和金凤凰肚中的孩子,心里着实不是滋味,自己苦心积虑了这么多年,眼看就将化为乌有。周吴氏想过对金凤凰使毒,至金凤凰绝育。然,贤居内全是懂毒的高手,周吴氏又怎敢贸然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