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再回首往事悠悠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伊祁泽阳有些难以置信,千万年来从未有谁能破除他们驯兽的秘法,神将们皆怔愣着不知所措,“下令撤退”,伊祁泽阳的脸色阴沉的如同阴雨前的乌云,伊祁氏最大的依仗没了,此刻他们便如同失去双翼鸟儿。
滕濆献捂紧伤口,拿起剑吩咐神将朝伊祁泽阳追去,此时杀了他是斩草除根,后者立即化作大鸟,江式月毫不迟疑将灵力化作的利刃掷出,穿透其一侧的翅膀,他在空中晃了几晃,拼命用好的翅膀往前飞,他鸣叫几声,伊祁的将士只顾独自逃命,并无人停下来阻挡追上来的将士,各色的灵力层层叠叠朝他追来,空中顿时好似布满绚烂的烟火,它们又如同流星朝他飞来,伊祁泽阳只得用仅剩的力量筑起防御,滕濆献掷出长剑,剑尖铮鸣着扎在防御之上。
伊祁泽阳落地化成人形,浑身瞧上去血迹斑斑,他目光阴狠的看向江式月,“我真是白白疼爱你那么久,你竟然恩将仇报,枉我还想让你做伊祁的王后,你说若如姬上神知晓苏荷因你而死,你可还有脸面留在学院”,江式月只是默默盯着他,滕濆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瞧着她并没有任何动容的样子,便朝神将们吩咐道,“小心将他抓起来,带回穷桑,请王上发落”。
伊祁泽阳指尖抓入泥土,眼神如狼般盯着围上前的将士,“慢着”,江式月忽然开口,众人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难道她想救他?伊祁泽阳眼中染上惊喜,只听她平静的继续道,“大家做好防御,莫叫他最后伤了人”,她是最熟悉伊祁泽阳的人,自然知道他骨子里的阴狠,众人立即会意筑起防御,伊祁泽阳突然变得暴怒,“江式月,你个毒妇”,他忽然腾空而起,风灵与土灵分立他左右,这是他心头最后的力量,风暴混合着土元素,天地间飞沙走石,昏暗无法视物,灵力元素化作风暴矛,从四面八方朝众人刺来。
将士们快速筑起各色防御,江式月立即飞至上空,木灵化作千年古藤,将伊祁泽阳封闭其中,他最后得那点灵力也缓慢消散,滕濆献忽然飞身而起,利剑从身后刺进伊祁泽阳的心脏,所有的力量瞬间调转方向,悉数贯穿滕濆献的身体,而他也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摔在地上,他浑身抽搐着,血液从口中涌出,江式月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伊祁泽阳看向她的目光还带着恨意,江式月嘴角漾起笑意,诸多因他死去的人也是这般,她收起大刀,缓步朝他的方向走来,在他最后的注视下,路过他朝滕濆献走去,他愤怒的抽搐几下,便没了生机。
将士们团团将滕濆献围住,其身上千疮百孔,所幸还留着口气,无数灵力开始朝他汇集,他看向众人,扯出一抹淡淡笑意,“多谢大家,?阳城我们保住了”,江式月有些动容,难怪高阳能成为第一神族,他们的将士与氏族是有初心的一群人,她快速开口道,“既然此处已经安全,我们得离开了,北地还需要我们”,滕濆献感激的朝他点点头,“多谢你们出手相助”,本想让她留意阿嬑的情况,可到嘴边的话却咽了下去,江式月率领众人转身离去,伊祁泽阳的尸体倒在黄土中不瞑目的送他们远去,群星隐匿,苍穹如厚重的幕布,只剩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大地。
江式月此刻浑身好似卸掉枷锁,轻松畅快的好似一场风,曾经的情谊与仇恨此刻都已烟消云散,那个过去的自己好似变得陌生,“苏荷,对不起,我替我们报仇了,我欠你的便只有来世再报”,耳边夜风呼呼作响,吹的她的声音微不可闻,只有风听见再将它们带去各个角落,找寻能听懂之人。
苏荷是如姬下属的遗孤,很小便养在她身边,就像她干女儿那般,江式月则是她外出游历时带回来的,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只有她脑海中记得好似隐约有座海岛,周围全是湍急的海水,抬眼望去四周无边无际。
当初她没有任何灵力,为人也是沉默寡言,因此基本也无人与她说话,她每回只躲在无人之处练刀法,苏荷与她正好相反,她身负水灵,为人温柔和善,学院中的人都喜欢她,江式月远远在人群中瞧见过几回,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她想既然所有人都觉得她好,那她定然便是好的。
学院新生大赛时,江式月败下阵来,她完全打不过那些有灵力的人,于是便独自落寞的来到后山,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在这里生活,她并不属于这里,她想离开可却不知去往何处,夜风吹的山上的草叶如鬼魅般飘动,她独自仰头瞧着明月,它也只有一个可它并不孤单,“原来你在这里,母亲担心你,我便来寻你”,苏荷安心的舒了口气,缓步走来坐在她身边,江式月感受着她的亲近,有些不习惯的挪了挪,“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她低下头,“怎么会,母亲说过你是个有潜力的,所以你可不能放弃,也不能离开”,苏荷声音清澈入风,她何其聪明,瞬间便说到江式月的心坎,可她的潜力到底在何处,江式月苦笑着摇摇头,“我不会离开,除了这里我没其他地方可去”,苏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从那之后,苏荷不管做什么都非要与她一道,好似生怕她哪天悄然离开,久而久之,便也习惯她在身边,江式月的性子也开朗起来。
伊祁泽阳入学当日,正好碰见练习的江式月,他瞧那刀耍真是精彩,便手痒痒的拔剑迎上她的刀,江式月快速朝后拉开距离,冷冷问道,“你想做什么?”伊祁泽阳挑眉笑着,“我瞧姑娘刀法极好,便想领教领教,也是相互成长,我们点到为止可好?”江式月低头思索着,这几日她好似到了瓶颈期,或许与他人过过招能突破也说不定,于是,两人精彩的对决,引来不少学子围观,那场战斗打了足足一个时辰,两人的刀法不相上下,与她不同的是,伊祁泽阳有两种灵力。
“姑娘好本领,我的刀法师承名师,姑娘竟与我打个平手”,伊祁泽阳赞赏着,“你这人虽是夸我,怎听的更似在夸你”,江式月不悦的看向他,苏荷却对他很感兴趣,他可是四部神族头一个来学院的人,伊祁泽阳有些愣神,这姑娘脾气真怪,另一个又笑得那般诡异。
虽然初见不那么美好,可往后接触下来还是很和谐,三人整日钻研刀法与灵术,江式月还独创了能对抗灵力的招式,可伊祁泽阳怎么都学不会,因此两人还尤为嫌弃他,他却乐呵呵的缠着江式月继续教他,所有关系中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挑战,然后岿然不动的一切变得面目全非。
踇隅山的兽族历练之中,苏荷为救被兽群围困的江式月,疏忽之下,被夔牛的角刺穿心脏,江式月浑身颤抖的流着泪,医师说颓光台上有仙草可以救她,可那地方残留五方星宿的力量,有灵力的人去皆会被撕的粉碎,人群后的江式月快步转身离去,今日本该死的是她,既是苏荷替她承受这般痛苦,她便是死也要救她,伊祁泽阳虽不赞同她的做法,可仍站在颓光台下等她,“我希望你活着回来”,他紧紧拥住脆弱的她,这样的拥抱给了她无尽的力量。
她快步踏上颓光台,什么都没有发生,上方白茫茫好似进入“空”的世界,她在其中不知方向,恍然白色的光团在她面前跳跃,她看见一株同样闪着白光的仙草在飘动,她的手指尚未触碰到时,光团伸手点在她额头,瞬间感觉有温暖的力量流入,再次睁眼白雾已经散尽,只余那株仙草在她眼前,江式月想也没想,便摘下她快步返回,却未发觉自己头顶的五色光芒。
伊祁泽阳看见她时惊讶合不拢嘴,江式月以为他是震惊她毫发无损的回来,却不想他是瞧见她头顶上的灵力,他跟在身后,目光深深的盯着她,悄然给其注入风灵,将那些光芒吹散,灵力刚刚觉醒的人是不太会控制的。
众人很是震惊她将灵草带回来,若非前不久有不怕死的尝试过,他们真的会以为颓光台失效了,却只有如姬目光深深的看向她,看来长生上神所言的机缘到来了。
医师用仙草修复好苏荷的心脏,江式月这才松了口气,不知是突然放松,她竟晕倒了,医师查看后,震惊的看向如姬,“上神,她…她竟有五种灵力”,屋内围着的人皆倒吸口冷气,曾经那个毫无灵力的人,何时竟有这么好的天赋,如姬也只是淡然的看着他,“她的身体可还好?”医师忙回过神,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有人同时会有五种力量,“上神放心,她晕倒只是力量不稳定导致,休息几日便好”。
于是,二人再次醒来之时,学院中众人的态度大变,曾经耀眼的苏荷如今无人问津,江式月变得赫赫有名,围着她学习探讨的人络绎不绝,起初,苏荷很是为她高兴,久而久之她却变得沉默起来,曾经不如她的人如今灵力高出她许多,尤其是她发觉伊祁泽阳对江式月愈发好的时候,心中的不平衡达到顶峰,明明她才是那个英勇救人的英雄,为何最后是江式月得了全部的好处,她的情绪常常在难过与痛苦间徘徊,这样的感觉在她瞧见二人相拥站在六月雪之下时彻底爆发,明明是她先喜欢的伊祁泽阳,江式月她为何要与她抢,心中的嫉恨此时已达顶峰。
冬日的帝望山笼罩在厚重的寒意下,苏荷不知为何旧疾复发,整个人虚弱的如同残破的树叶,江式月心疼的看着她,眼中俱是担忧,“阿苏这病症如何能好?便是寻遍天下草药,我亦要救她”,医师欲言又止,苏荷突然剧烈咳嗽着,“式月不要为我涉险,从那次落下病根之后,每到冬日便有心痛的毛病,我都习惯了”,她艰难的扯出笑意,可落在江式月眼中,只能让她更愧疚,“不,你是为我,我便有责任替你医好身体”,她拉着医师,“你尽管说,便是刀山火海我亦去得”,医师低下头,小声道,“许是要乌玛雪山的千年莲方可根治”,苏荷探出身子,拉住江式月的手,“式月不可,听说那里有兽族把守,我这病等开了春就会好的”,江式月拍拍她的手背,“不妨事的,颓光台我都没事,这次也不会有事的”,苏荷眼中溢出泪水,她此刻有些后悔撒这个谎言,“等我回来”,江式月还是那般利落。
江式月在茫茫雪原寸步难行之时,苏荷正在等着伊祁泽阳,他今日才从伊祁氏返回,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式月呢?”这是他问她的第一句话,苏荷浅浅笑着,比梅花还美丽几分,“你选择式月是因为她的灵力?”伊祁泽阳不置可否,“我知道你喜欢我,虽然你是上神的干女儿,可对我们来说灵力天赋的确是重要的”,苏荷有些惊讶与难过,“我的天赋也不差,而且我比她更喜欢你”,伊祁泽阳摇摇头,“你不如她”,这四个字如同利刃插在她心间,泪水簌簌落下,“若非我救她,她早已经死了,我才是值得被尊敬喜欢的人”,她上前抱住伊祁泽阳,“我是上神的女儿,难道还不值得你喜欢么?”
伊祁泽阳没有推开她,他声音带着安抚,“等我与式月成亲后,一同接你回伊祁可好?”苏荷抬起落满泪水的脸庞,“你要娶她?”伊祁泽阳点点头,“我此次回去便是于母亲说此事,你若愿意便暂时入府做侧妃,待我继承王位,你也是王妃”,苏荷双手忽然攥紧,凭什么她只能是个侧妃,不,她要做便做正室,她抬头满眼笑意盈盈,“只要能在你身边,要不要名分都无所谓,只求你能多怜惜怜惜我”,她轻轻蹭着他的身体,伊祁泽阳眼中欲火骤燃,拦腰将她抱起,朝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