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甘蕾如愿吃上了犒劳自己的全家福鸡公煲,裴望渝则是请了半天假。
公司附近的花园餐厅,程京南淡漠地看着推开包厢门进来的人,“我该说你记吃不记打,还是没长脑子?”
裴望渝对程京南的嘲讽置若罔闻,拉开椅子淡定坐下,“即便知道是陷阱,这个饵我还是会咬,不是我蠢,比起自己,我更在乎我哥。”
还有一点裴望渝没说,但不说,程京南也懂。
他要是真想对她做什么,不会傻到把见面地点选在陆彦翀公司附近,这到处都是陆彦翀的眼线。
裴望渝的样子太过淡然,总共没见两次,但每次见面,她总能给他不一样的直观感受。
压住心底的情绪,程京南不动声色,“看来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你是相信我。”
说完,他还略微遗憾的样子。
裴望渝微不可见蹙眉,“程先生,有关我哥的消息是什么?”
单刀直入,半句废话也不想讲。
程京南不答反问,“听说你前天去北州见了你哥?”
裴望渝点头。
程京南话锋一转,“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餐厅长得泰里泰气的,桌上摆满了盘子,程京南夹了一块去皮的柠檬虾,不知道是厨师打翻了醋,还是柠檬成了精,程京南酸的面部扭曲。
“什么破玩意儿,就这好意思卖我八百?”
裴望渝看着他,“程先生,我不是来吃饭的。”
程京南喝了口冰水,顺顺嘴里的酸味,“我知道,但我要先吃,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抹黑陆彦翀那条疯狗。”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今天的目的,裴望渝不怒不喜,不笑不动,“今天我咬了饵,但同样的饵我不会咬第二次,您要是单纯想用我跟陆彦翀打擂台,那您慢用,我...”
“你确定你在监狱见到是你哥吗?”
程京南放下水杯,好整以暇盯着忽然呆滞的裴望渝,“或者我应该问,你就这么肯定,你哥是在坐牢?”
裴望渝心里一紧,“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小心拍到了一些好玩的东西,想跟你分享分享。”程京南语气嘲讽,“想看看吗?”
裴望渝看着他从旁边掏出一个信封,递到自己面前。
短暂迟疑,裴望渝接过信封,里面的东西刚刚露出一个角,她的呼吸就屏住了。
是照片,很多张照片。
照片上的蓝色条纹衣服,她两天前见过,照片里的人她也见过,还是在两天前。
可照片里的环境不是在监狱,而是在宽敞的停机坪,螺旋桨荡起的狂风,吹的照片里的人睁不开眼。
裴望渝呼吸紊乱,翻着一张张照片,是哥哥,地点从停机坪到监狱门口,再到飞机降落,是一个稍显萧条的陌生城市。
照片顺序混乱,却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转移的过程。
眼里闪着错愕,裴望渝抬眸看向程京南。
程京南笑意不达眼底,“现在还觉得你哥是在坐牢吗?”
裴望渝捏着照片的双手微微发抖,“照片哪里来的?”
程京南坦然回:“当然是偷拍的咯。”
裴望渝脑子一片空白,如果照片是真的,程京南没有说谎,那么哥哥...
是在陆彦翀手上?
裴望渝忽然不知道,这到底算是有些坏的消息还是特别坏的消息。
哥哥不在监狱,而是被陆彦翀关了起来,所以他才会瘦成皮包骨,才会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裴望渝声音颤抖,掺杂着明显的惧意。
程京南挑眉,“都跟你说了我要抹黑那只疯狗,我见不得他身边有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人。”
裴望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成了尤其,脑子乱到发麻。
程京南似乎很满意她现在的样子,“我说你喜欢陆彦翀吧,你说你不喜欢,但你又心甘情愿在她身边待了三年,那条疯狗表面上是想拿捏你威胁你哥,可他又很紧张你被我带走,你跟他求救,他直接就动到我妹头上,你俩这云里雾里的关系,狗看了都摇头。”
“老实说吧,你跟他到底谁暗恋谁?说了,我告诉你你哥被他关在哪里。”
胸口的震动一阵一阵,裴望渝慢两拍出声,“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可能喜欢我,之前网上订婚的消息你没看到吗?”
听完后半句,程京南的脸色倏地沉了几分,“原来你知道他要订婚了...那你为什么还待在他身边,就这么喜欢当小三?还是被当成替代品的小三。”
程京南的神情模糊了嘲讽跟嫌恶,“知道司凛吗?你的模样也就跟她像个五六分吧。”
裴望渝知道司凛,那是陆彦翀唯一承认过的女朋友,她听过没见过。
听到小三的字眼,裴望渝心底本能地羞耻,程京南话音落下后,浑身的血液彻底凉了下来。
四年前,陆彦翀悄无声息回国,跟司凛谈了半年恋爱,两人不知道是分手还是闹别扭,后来司凛便去了国外。
再后来,就是裴望渝现在的处境了。
“没人想当小三,您不用这么羞辱我。”
程京南似笑非笑,“敢做还怕别人说?”
是啊,甭管她是不是自愿,在外人看来,她跟陆彦翀的关系不清不楚,是个人都会往那方面想,没人关心过程,只看结果。
现在司凛快回国了,还传出了订婚的消息,她这小三的身份更是板上钉钉。
近来的南亚吹起了一股阴风,人心惶惶。
人声鼎沸的某地下赌场今天刚换了老板。
在裴望渝走出餐厅后的第二分钟,刮起阴风的新老板接到电话,眸中微怔,随即笑了笑,“知道了,继续盯着。”
电话挂断,办公室进来一个肤色偏黑的年轻女人,浅色毛衣包臀裙,大波浪的棕色长发披在胸前,旁若无人般走到沙发坐下,兀自拿起陆彦翀放在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熟稔点上。
“东西我给阿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