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彦翀从她的态度里已经得到了答案。
可他就是要她亲口承认,以防她过后不认账,反咬是他一厢情愿这么想。
况且,让小猫亲口说出来,相当于给她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个裴望渝...
她不知道自己的治疗里包含了抑郁的部分,所以陆彦翀也拿不准她眼下的心态,会不会这一秒点头,下一秒就庸人自扰地想些有的没的,然后干脆就把他给否了。
那他可就亏血本了。
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
两双眼睛里皆是动荡着忐忑不安,只不过陆彦翀掩饰得很好,裴望渝只看到了他眸中的温柔。
这个男人,她爱过忘过,隐藏爱意小心靠近过,奢想拥有,最后却又拼命逃离过。
这十年的酸甜苦辣,裴望渝全都切切感受,她有过最极致的暗恋,最痛苦的伤口,现在的她或许已经爱不好他,可她清楚,自己同样也恨不了他。
即便那件事像根刺,狠狠地扎在她心口,她也只是想过逃离而已。
因为什么,抛去前因后果,最重要的原因,她想,自己大抵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你可以说她蠢,可以说她笨,甚至可以骂她一句犯贱。
可感情中的个中滋味,又有谁能真正地感同身受呢?
又有谁可以保证,说自己在感情里可以保持绝对的清醒理智,丁点差错也不犯呢?
万人万念,这个世界本就是个极其复杂的存在,没有人能在这个世界拿到爱的满分。
而且,爱怎么可以用好坏来衡量呢?
爱就是爱啊...
裴望渝就这么看了他好久好久,这十年的所有片段像是幻灯片,一张张照片闪过,一个个场景重现,一张、十张、最后密密麻麻地汇聚到一起,构成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
陆彦翀不知哪里来的耐心,由她凝视,任她沉默。
这样的暧昧姿势下,他第一次心无杂念地看着他的女孩。
终于,在脑海里的最后一张照片落定,裴望渝吞咽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你可以原谅我哥哥,放他出来了吗?”
她唇瓣动的时候,陆彦翀生平第一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接受是最好的,拒绝也没关系,反正他想好了对策。
结果小猫说了什么?
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思考虑裴励城那个王八蛋!
好得很!
一开口就能把人气到狂怒的这个臭毛病,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裴望渝。”陆彦翀很冷地叫了她一声,“我在跟你谈感情,你跟我谈交易?”
其实不然。
裴望渝的答案很明显,她只是想在坦白之前,把心里最后一个没有谈及的事情解决了。
旧账就让它留在过去,往后的每一天都是新印记,没得要让过去不好的回忆循序渐进地淡去。
“我不是在跟你谈交易,只是哥哥的事情不解决,我们就都没办法往前走。”
愠怒的眼眸闪动了一丝光亮,陆彦翀眼帘轻跳,“什么意思?我原谅裴励城,你就能跟我一起往前走?”
裴望渝抿着唇,下巴很轻地朝下点了下。
接着,她感受到腰上的力道登时变大。
陆彦翀的眼色变得又深又沉,“再说一遍。”
裴望渝去掰他的手,触碰到他紧绷的小臂肌肉,忽然就卸了力,“你以后别让我哭了,我的勇气只够这一次回头,下一次我....唔!”
剩下的话被突然覆上的唇瓣悉数堵住。
侵略性极强的索取,让裴望渝避无可避。
近乎啃咬的辗转,全是陆彦翀海啸般的爱意。
裴望渝尝到一抹咸咸的味道,随后才感应到夹在两人之间的湿润,冰冰凉凉的感觉,她却觉得心上被烫了一下,不是很痛,但足够让她眉心紧锁,舌底泛酸。
“望望...”
陆彦翀竭力克制住沉沦的冲动,抵着裴望渝的额头,粗气连连,“你想不想?”
毫无递进可言的发车。
裴望渝脸颊发烫,听懂了他的话,当即就想从他身上下来。
陆彦翀当然不让,要不是考虑到所谓的尊重,这会儿他已经抱着人进房间了。
裴望渝不语,只是一味地想逃。
陆彦翀在她的脖间轻嗅,似挑逗,似引诱,“你不难受吗?我帮帮你好不好?”
危险一触即发,裴望渝不知是急得还是怎么的,嘴唇都在发抖,“我不想也不难受,你放开我。”
“可是我想。”狗男人得寸进尺,“你自己算算多久了,我憋了几个月,要是憋坏了,以后有的你哭。”
越说越过分。
裴望渝这下是真的急了,“我那个来了,今天不可以。”
都憋到青筋乍现了,狗男人还有心情笑,“卫生间垃圾桶干干净净,骗鬼呢!”
裴望渝怎么也想不到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情急之下冒了一句,“你不能强迫我!”
好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
狗男人脸上的笑彻底僵住,刚才带有情欲的粗喘,这会儿变成了敢怒不敢言的恼怒。
真行!
拿话堵他,还是带着刺的话。
狗男人深呼吸压下了心理身理双重难受,“今天就听你的,但是你给我个行的时间。”
其实裴望渝说完就后悔了,明明两人之间就剩下这么一件还没跨过去,也正在垮的坎,她这样说,无疑是加高了坎的高度。
“再等等吧,我只说愿意留下来,还没点头跟你在一起,等我点头的时候,可以吗?”
“呵...”
都他妈亲成这样了,她说她还没点头?
所以刚才他们在干什么?
没开玩笑,陆彦翀这分钟是真的想杀人。
可偏偏裴望渝是一脸认真又满是恳切的态度,他就是想发火,都找不到由头。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点头?”
裴望渝盯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生怕下一秒就把他惹毛了,“医生说我再有一次治疗就...”
“你要我等半个月?”
陆彦翀没等她说完就不干了,那句‘想都不要想’差点就蹦出来,看到小猫哆嗦了一下,他变了说法,“你那毒头两次就解的差不多了,后面的几次不过是巩固治疗,现在你跟正常人没两样,我最多等三天,三天时间给你做心理建设,够不够?”
“不太够...”
裴望渝有些怕,但还是勇敢反驳。
陆彦翀被她又怂又勇的样子搞得有点抓狂。
他姿态放得再低,再学会克制尊重,他也还是陆彦翀。
不能指望他一点脾气也没有。
“那你说几天。”
裴望渝觉得这样算不错了,起码能商量了不是?
“十四号我请了假回北州,等从北州回来行吗?”
今天九号,十四号...
五天。
还行,不算太离谱。
“就十四号,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