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马球正好打完,齐铭赢得毫无悬念,他拿了彩头,策马缓缓朝沈昭月走来,俯身将那只玉镯递给沈昭月。
“昭月,我给你赢回来了。”齐铭心想,他都这般主动了,沈昭月总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他,让他没面子。
沈昭月没让齐铭失望,伸手去接镯子:“谢王爷。”
嘴角竟还带着浅浅的笑。
齐铭看得心动,捉住了沈昭月的手,亲手将镯子给她戴上了。
遮阳棚下诸多看客,尤其是女眷们,都被这一幕打动了,激动地拍起手来。
齐铭也觉得沈昭月多少会有些感动,戴完镯子注视她双眼,沈昭月也直视着他,那双干净没有遮掩的眼里确实有情绪。
可却不是感动,而更像是怅然惋惜。
沈昭月福身,转身进了遮阳棚,齐铭骑在马背上,感到不解。
怎么会是怅然?她在怅然什么?
“啊——!不好了!”球场外围忽然有人尖叫起来,朝这边跑,“左夫人被人杀了!”
左俊峰闻声立即下马,朝有人尖叫的地方跑去。
齐铭更是紧张,直接控马跳出了球场围栏,骑着马就过去了,第一个到了林钰的身边。
林钰的脖颈上流着鲜血,尚有意识,求助地看向齐铭。
齐铭脑袋发懵,将林钰打横抱起狂奔:“太医!有太医吗!叫太医来!”
马球场里陡然混乱起来,马球赛也无法继续下去了,皇后便让众人各归各家,结束了今日的马球赛。
太医很快就来了,在遮阳棚里给林钰止血上药。
“左夫人穴位被这根银针封住了,所以不能动弹。”太医从林钰颈侧拔下了一根银针来。
齐铭看着那根银针,脸色骤然发沉。
太医又对左俊峰道:“脖子上的伤没有伤及动脉,但是割断了声带,左夫人今后恐怕说不了话了,十指已经断裂骨折,好好养着能恢复一些,但也不能完全复原了。”
大理寺少卿的夫人在皇后举办的马球比赛上被歹人割了喉咙,砸断了十指,这事不出半日,就传遍了京城。
左俊峰自然是要亲自查这个案子。但林钰口不能言,手不能书,现场留下的证据又只有一根银针和一方布巾,那都是刘玄铁身上的东西,他做了多年暗卫,行事小心,身上用的东西从来都是最普通的,无法辨别主人身份。
这案子查起来,颇有些难度。
刘玄铁没有主动向齐铭交代沈昭月对林钰做的事,被齐铭罚了三十鞭子,抽得下不来床。
凌风院主屋里,一套茶具摔在地上碎成数片。齐铭在发火。
“为什么?为什么!”齐铭怒道,“林钰差点儿死了!你知道吗?”
沈昭月的反应很淡定,道:“她不是没死吗?她曾将我毒哑,我割断她声带,有何不妥?”
齐铭盯着沈昭月,眼里甚至有了一丝恨意:“沈昭月,你体质特殊,你的喉咙你的手指,现在都恢复了,林钰她能恢复吗?她父亲为大陈牺牲多少?我们就这样对她?”
沈昭月道:“她毒哑我,折断我手指时并不知我体质特殊还能恢复,王爷若实在恨我,可以将我手指再折断,毁去嗓子,给林钰复仇,也可以割我的血去给她喝,王爷知道的,我的血能医治很多治不好的病和伤。”
齐铭不说话了,静静地盯着沈昭月,眼里烧着无声的火,像是想把沈昭月一口吞进腹中去。
齐铭什么都没对沈昭月做,他踹烂了两副雕花木门,劈烂了一张桌子,迈出了一地狼藉的凌风院,下令将凌风院封锁,不让沈昭月外出。
沈昭月不知道的是,左俊峰刚开始查案,就收到了锦衣卫给的线索,有个锦衣卫看见了是沈昭月将林钰约到恭房后面的空地上。
可最后沈昭月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席位上,林钰却是差点儿丢了性命,还失去了说话和写字的能力,分明像是被人封了口,不让林钰说出来什么。
锦衣卫刚给出这个线索,皇帝就下令,把这案子交给锦衣卫来办。
齐铭当然猜得到齐镇在打什么主意,只要案子到了锦衣卫手上,他们势必会以捉拿嫌犯为由,将沈昭月光明正大地带走,届时借着用刑,从她身上取些血下来,自然不是难事。
第二日的早朝上,齐铭扛着朝官们的议论,违抗皇帝的旨意,要将这个案子按在大理寺。
“此案受害者乃臣义妹,嫌犯是臣侧妃,大理寺少卿又是受害者的丈夫,说起来算是家事,不敢劳累锦衣卫的各位大人,锦衣卫当以保护陛下为首要,此案还是交给大理寺来办的好,左大人新婚妻子遇袭,他必定倾尽全力揪出真凶。”
皇帝歪在龙椅上,他身体越发虚弱了,脸色苍白,眼下青黑,听齐铭这么说,非常地不高兴:“放在大理寺查,若是真凶真是沈侧妃,你的权势比一个大理寺少卿不知要大多少,岂知左俊峰不会畏惧权势,不敢替他妻子伸张正义?”
齐铭毫不退让:“锦衣卫诏狱威名在外,臣的侧妃、臣的义妹,都是柔弱女子,臣不愿她们去这种地方接受审讯,臣的义妹与臣相识五年,侧妃才五个月,孰轻孰重,孰轻孰远,臣心里还有分寸,若伤臣义妹之人真是臣的侧妃,臣必亲手杀之,绝不会包庇!”
齐镇也不松口:“就让锦衣卫查,左俊峰妻子重伤,他应该在家里照顾妻子,怎么还让他查案呢?”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左俊峰略一思忖,即刻出列道:“皇上,臣恳请皇上准许臣亲自侦查此案,臣不畏权势,惟愿亲手将害臣妻之人抓住,绳之以法,恳请皇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