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匈奴嫡系而言,冒顿不能失败,亦不会失败。
都说当今的秦帝,是率领秦军从废墟之中崛起,横扫天下诸侯的。
其实冒顿的经历,和秦帝极为相似。
一样是率领匈奴从破败之中,迅速横扫整片草原各部。
秦军固然是强,但他们对于冒顿,有着绝对的信心。
左谷蠡王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攻城去。
他内心之中,其实还有不一样的看法。
草原最伟大的上天之子?
秦帝那都快变成秦国的天了,攻城之战的时候,一堆士卒喊着什么‘为了帝国’,‘为了陛下’的。
匈奴人会喊着誓死为冒顿效忠吗?
希望冒顿能赢吧。
……
冒顿担心迟则生变,一旦北方的防线被秦军完全控制住,就意味着入代匈奴军会变成一支孤军。
被秦军完全包围在代地。
他率领两万骑兵,一日时间就疾驰百余里,即使士卒很是疲惫,夜间他依旧没有停下休息的意思。
“尽快赶到北方!”
他冷漠的驳回了匈奴大将的休息请求。
士卒们无奈,只能跟着冒顿继续北上。
第二天,快要天亮的时候,不少匈奴人累的在战马上一晃一晃的,还有人直接从战马上掉下的。
当场睡死。
更有战马,口吐白沫,同样是倒头就睡。
冒顿的神情铁青,在来到一处粮食中转地之后,才允许士卒们原地休息。
他没有和众人说的是,他心中开始有一股不妙的感觉。
似乎从决定进攻秦军开始,匈奴就没有再赢过战争了。
本以为楼烦部是匈奴对秦,最后一次的哀歌,等匈奴部整合起来,大规模的南下,会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
谁能想到,那是开始。
这一次更是先有雁北十万大军离奇失败,再有上谷的五万战士不知所踪,秦军长驱直入,切断了他的退路。
冒顿一路走到现在的地位,很多时候凭借着的就是内心深处的一种感觉,这是一种自信。
可现在,这种自信,在接连失败之中,有些破碎了。
“现在北方有消息吗?”
他问着粮草中转站的负责人。
疯狂的奔驰一天一夜的时间,行进了最少一百五十里。
战马已经吃不消了,继续跑下去,战马就要报废了。
纵然如此,现在距离北方长城,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距离。
冒顿休息的时候,都没有忘记关心北方情况。
“大单于,北方粮道被断,这几日没有粮食南下了,其他的目前没有消息。”
这些粮食中转站,是因为冒顿极为重视后勤体系,若非如此,数十万大军光是每日需要的吃喝,就能让大军崩溃了。
若是遇到危险,撤退的时候,这些中转站之中,尚未运走的物资,将会成为重要的救命物资。
以往的时候,匈奴嫡系部军战败撤退,就会主动前往这些固定的后勤路线。
然而,这一次没有任何动静。
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意味着,秦军对北方的控制,达到了几乎堪称恐怖的地步。
北方沿途驻守的兵马,遇到秦军的时候,可能全部都直接覆灭了,连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一如已经确定的几场大战的情况,秦军的兵力只要不是绝对劣势,必是要让匈奴战士全军覆没!
冒顿只觉得一口气卡在了喉口,沉默了一会儿,冷声说道:“下午的阳光退去一些后,即刻北上。”
旁边的匈奴大将,神色惊骇:“大单于,要不然休息到夜晚再行军吧。”
“战马吃不消啊。”
他们可没有秦军那样,对战马的保养体系。
若不是一路北上,走的基本上都是大秦官道,对战马的伤害已经减弱,就这么疯狂冲击,这些战马估计要报废个一成了!
“今日休息一番,明日再行动吧。”
其他人都劝说起来。
是真的心疼自己的战马啊。
“呵呵,你们是心疼战马,还是说想要等秦军完成合围之后,将我们困死在代地?”
众人咬着牙,只能跟着冒顿继续北上。
……
在一路冲到了于延水一条支流尽头的时候,冒顿这支骑兵,一个个都脸色白的像是鬼一样。
三天时间,冲了四百余里,三分之一的战马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
冒顿的神情很难看,依旧不打算让士卒休息。
至今未曾见到北方逃出的大规模士卒。
只有一些零散的斥候,带回来的消息,秦人已经控制整个北方防线。
不过,这次冒顿北上没多远,就得到了禀报。
“北方出现大规模的残兵南下。”
冒顿顿时眼中一亮,难道是有什么匈奴的猛将,硬是大战了秦人很久后,正在缓缓南下?
“走,过去看看。”
冒顿的目光之中,很快就见到了一支颇为庞大的残兵战阵。
让冒顿悬着的心,总算是好受了一些,看来秦军在北方的战力,还不至于到让人绝望的地步。
北方的防线,还能撤出这么多兵马呢。
而且,即使相距很远,冒顿都能感受到这群士卒身上的一股嗜杀的气息。
“大单于,这应该是从秦人偷袭之中,杀出来的匈奴勇士。”
“要不先让士卒们休息,我们先去和这些残兵,了解一下情况之后,明日再北上?”
匈奴大将总算是找到机会劝说冒顿了。
只是,冒顿依旧没有答应,他要先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再说。
他在原地等着那支匈奴残兵的靠近,命令道:“去传令,让这群残兵之中的大将,来见吾。”
只是,冒顿的眼中,很快露出一道道惊疑之色。
他只是让残兵的大将过来听训,而不是让所有的残兵,一股脑儿的冲过来啊!
直到这群残兵,冲到他们不远处的时候,竟然是喊杀着的时候,冒顿愤怒至极的大吼起来:“不好,准备战斗,这些人,乃是背叛草原的畜牲!”
他率领的匈奴嫡系,本该是反应极为迅速的,然而现在是跑了几百里到这里的情况,早已是筋疲力尽,行动迟缓。
等命令传开的时候,这支残兵已经杀到他的骑兵战阵之中。
“杀,杀,杀!”
他们眼眶血红,宛若失去理智的野兽,只是凭借着本能,要将看到的一切敌人全部撕碎。
疲兵遇到了他们,就算他们是匈奴嫡系,都没有能够撑得住。
很多人连抬起眼皮都很费劲,有些战马更是在停下来之后,就剩下来粗重的呼吸声,怎么都不愿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