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其实一点也不想跟上去。
门口停着两辆车,她颇感到意外,然后就看到裴译坐在前面那辆车里,端着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秦晚径直朝后面那辆车走去,保镖上前拦住她,“太太,请上那辆。”
秦晚板着一张脸,略一犹豫,上了裴译的车。
车里气氛凝重,司机在前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秦晚把身体往边上挪,和裴译隔得远远的,她装作看窗外的风景,目光却在他身上瞄。
刚才她经历了这辈子最恐怖的一件事,而裴译似乎一点安慰她的意思都没有。
他甚至连提都没有提。
这都算什么呢?她想。
他倒不如别来,也好过这种相对无言的尴尬。
车开回别墅,裴译率先从车上下来,秦晚也下车,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门。
秦晓艳候在门口,她眼圈泛红,一看就是刚哭过。
秦晓艳伸手捧着秦晚的脸颊,左看右看,“晚晚,你受苦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裴译神情微动,目光在秦晚脸上逡巡,似乎也在等待她的答案。
“妈,没事,蒋斌大概看在他是我继父的份上,都是吓唬我的。”
不是她的错觉,男人表情放松了下。
秦晓艳擦了擦眼角,欣慰道:“好好,万幸你没事,妈都要担心死了。”
秦晚挽着她的胳膊进了屋,“妈,我想洗澡,今晚我能不能跟你睡?”
“这……”秦晓艳面露难色,不自觉地看了裴译一眼。
裴译在脱西装外套,闻言手一顿,直直地看向秦晚,目中透着不悦。
秦晚就当没看见,径直拖着秦晓艳往楼上去。
这是当他这个人不存在?
男人眸子倏地一沉,对秦晓艳说:“伯母你先上楼。”
秦晓艳停住了脚步,和秦晚对视了一眼,她轻轻拍了拍秦晚的手背,示意她留下。
好吧,反正秦晚也有一肚子的话想对他说,想要质问他,却碍于别人在场,只能忍。
裴译手肘撑在膝头,坐在沙发上看她,衬衫把他胸腹和手臂的线条衬得极为完美。
秦晚端端正正坐到了他对面。
裴译喉结鼓动了几下,才开口,“……晚晚。”
只这两个字,秦晚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热水,所有的毛孔都炸开了,她强忍着内心的愤怒。
“这是我最亲近的人才能叫的名字,以后请直呼我大名。”
裴译脸色沉了一下,“警察都告诉我实情了,我……抱歉,是我误会了你。”
秦晚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轻飘飘的一句“抱歉”,就好像在路上不小心踩到她的脚,然后说对不起一样。
“我对蒋斌说那一番话,只为暂时稳住他的情绪,事实上我一直在找你,你们去加油站的时候,我的人已经锁定位置,只等着我赶过去,如果不是你跑……”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你不相信我?”裴译淡淡一笑,“你可以去问李郁。”
“他是你的人,当然会站在你这边。”
裴译深深看了她一眼,“……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
她已经不想和他玩这种信任游戏了,是真是假她分不清,也懒得再分辨了。
“说白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既然这样我们离婚吧,明天就去民政局把事情办了。”
男人怔了一下,眉宇间一片阴鸷,“你想和我分开和沈若琛在一起?”
秦晚微微弓身,只为缓解一丝心脏处传来的疼痛。
“随便你怎么想。”
“离婚?你休想!是不是我最近太纵容你,你忘记自己姓谁名谁,是谁的人呢?”
她的心猛地一颤,这句话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头,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他曾经的那些暴戾。
裴译嗤笑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走到了她面前,略微弯腰,直视着她的眼睛。
“怎么不说话了?”
他说的没错,她又气又急又怕,居然忘记男人已不是先前温柔体贴的那一个,她怕他的喜怒无常,这让她胆寒。
裴译见她不回话,拎着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提起来,“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秦晚手攥紧了衣角,将呼吸压在胸腔,“既然我对你来说可有可无,你就放过我吧。”
“放过你?然后了?让你去找别的男人?”
脑袋“嗡”地一声,秦晚被他甩在了沙发上,后腰撞到了沙发扶手,硌得她生疼。
“不是,我对男人没兴趣……”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只想离开……”
裴译上前抓着她的衣领,眼神冰冷,“想好了再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未音刚落他就把她狠狠推倒在地上。
地板的寒凉传至秦晚的五脏六腑,恐惧如同蟒蛇欺身而上。
裴译觉得烦心,不爽地踹了一脚旁边的茶几,茶杯摔在了地上,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
秦晚被动静吓得一哆嗦,下一秒,她被揪着衣领拖到了裴译面前。
裴译单手拉过椅子,坐下去,倾身向前,端详着秦晚强忍着泪珠子要掉不掉的样子,心里痛快了些。
“出息了啊? ”男人轻笑出声。
“不妨告诉你,沈家已经和文家结了亲,文家唯一的宝贝女儿文淑情,京城第一名媛,她马上要成为沈若琛的太太了,你听到这个消息难过吗?”
秦晚愣住了,她充满恐惧的大脑猛然接收到这个信息,迟钝地给不出一丝反应。
“怎么,傻啦?真以为人家会巴巴地等你,你以为谁都像我,你一次次背叛我,我还原谅你。”
沈若琛有了新生活就会对她死心了吧,她再也不用对他产生愧疚,多好啊。
秦晚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裴译看得很不舒服,一脚踢在她小腿上,“笑什么?”
“啊——”秦晚闷哼一声蜷缩在地,骨头像断了似的疼。
裴译站起身,秦晚被吓倒了,紧紧抱住了膝盖,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他垂眸看她,可怜死了呢。
危险的眼神逐渐平静下来,换上了秦晚最熟悉的伪装,暴戾下的极致温柔。
他目光扫过她脖子上淡淡的痕迹,“难怪又不乖了,原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裴译的话让她心颤,关于疼痛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而在接下来的一刻,恐惧压过了所有。
刚刚摔碎的杯子裂了好几块,裴译随手取来一片,像模像样地问。
“你说,把脚筋挑断,是不是就跑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