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娇军觉得自己已经花费了半条命,手被磨起泡了都没休息多久,一直哼哧哼哧低着头干,结果一抬头,这才一半?
割好的稻谷整齐摆在地里,负责运的同学把编织袋铺在地上,把稻谷放在上面,两人合力运出去。
王娇军虽然抱怨但她不是娇气的性子,甚至能一边落眼泪一边挥镰刀,钱芝几人就不行了,没吃过这种苦,后来还是看大家都在干心里不好意思才咬牙开始。
“不会的,我们一定会在天黑前干完。”
两个宿舍一小半同学是大队里的,没上学前大家几乎都干过,也就是有了她们,她们组的进度才比其他人快一点。
都这个点了地里的同学跟看不见希望一般,不少人已经开始摆烂,旁边甚至传来争吵声。
“老师一不在你就偷懒,你看看你才割了多少?”
“我怎么偷懒了?干得累了休息一会儿都不能?你这么勤奋也没比我干多少!”
“放屁,这一堆都是我割的,你连我的一半都没有!我一会儿要告诉林老师,你这种人就是来拖累我们进度的!”
“那你去告,反正我是干不动了。”
“你!”
……
马秀秀被分到割稻谷,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她刚刚找借口在旁边休息,发现给稻穗脱粒的工作最简单,只需用脚踩着木质脱谷机的踏板,然后把稻子一把把放进去,脱好后丢到一旁。
全程连腰都不用弯,比割稻子轻松多了。
组里的人已经非常不满,说她又站在旁边休息,她们说马秀秀的时候偶尔会看向慧。
向慧干的也慢,这俩人不知道拖了多少进度。
“……那要不换我去晒谷场,我干不来这活。”
“这是林老师安排的,现在都快5点了你说干不了?最开始怎么不说?就不应该让你们俩过来。”
“本来咱们组的进度就慢,你们俩还拖,到时候我们干完自己的就走了,让你们接着干!”
可真倒霉,她们实在凑不够15人,林胜干脆把她们两人安排进来,没想到这两人就是个拖累。
马秀秀把头发捋向耳后,“你们骂我干什么?我们以前没经验干的慢怎么了?又不是故意的?
反正你们要不把我换到晒谷场,要不就只能接受我现在的速度。”
“你!”
马秀秀又是一个人对抗她们十几个人,也一点都不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要是不给她换工作,就别怪她拖累进度。
“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双手一摊站在原地就是不愿意动手,向慧晒了一下午觉得脑袋疼,被大家指责也只低着头。
“秀秀,咱们接着干吧,慢也没关系,总会干完的。”
马秀秀没见过这么会拖后腿的人,“要干你干,反正我不干。”
小组其他人只能聚在一起商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她们俩明天又接着磨磨蹭蹭,什么时候能干完收工?
组长跑去跟晒谷场的同学沟通,本来脱粒就是两个人负责,干脆把她们俩都换过去。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这边负责割以及运,运过去后你们俩负责脱粒,我们活干完了不会等你们的。”
向慧不知道晒谷场的活怎么干,赶紧伸手扯住马秀秀的衣摆,想让她不要这么冲动,但马秀秀已经非常开心答应下来。
“没问题,各干各的,我还想让你们速度快点别让我们等,耽误我们收工。”
其他人脸颊微微抽动,组长已经非常不耐,让她们俩赶紧去晒谷场把人换过来。
马秀秀拉着向慧兴致勃勃走了,其他人翻了个白眼。
“她难道还觉得我们拖累了她?”
“管她呢,反正现在已经分开了,咱们把活干完直接走,让她们半夜在晒谷场脱粒。”
路上向慧依旧很担心,“……秀秀,我不知道怎么脱粒,万一咱们赶不上大家的速度——”
“没有万一,你去了就知道这工作有多简单,多亏了我知不知道?”
到了晒谷场后原先负责脱粒的同学简单向她们讲述了工作原理,马秀秀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两名同学看她们会了便走了。
“这多简单。”
脱谷机内部是一个木质的圆筒,上面用铁丝弯成一个个圆圈,快速转动轮轴圆筒跟着一起飞速转动,抓着稻谷的根部伸进去,哗哗几下转动的圆筒把稻粒分离开。
向慧抿着唇跟着做一遍,发现确实比弯腰割稻子要简单,便也放下心来。
她们走后没多久林胜就回来了,熟练的老农只需往地里瞅几眼,便能发现他走的这段时间地里的进度几乎没有。
咬咬后槽牙,这群学生没有一点自觉心,无时无刻都需要人监督,什么也没说只双手抱胸盯着他们。
下午6点多下工的钟敲响了,另一边地头的队员纷纷往边上走,队长扯着嗓子让大家记得归还农具。
“可终于结束了,老娘的腰差点都不要了。”
路过学生们的地时还伸长脖子往里看,当然也不忘了点评。
“这稻子割的?啧啧啧”
“剩那么多根在地上,来年牛犁地的时候得把脚划烂。”
大队那边地上剩的稻茬只有几节手指高,还整整齐齐,而学生这边高的都快捅到天上去了,“他们这些学生到底跟咱们农民脱离太久了,连活都不会干。”
“是咧,估计都以为稻谷从地里出来就是他们碗里的样子。”
学生不约而同低下头,被说了脸上有些臊,本来还想着都下工了自己能不能走?现在可不敢想。
没看见林老师一脸严肃,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等月亮完全落山,气温骤降,中午还热的要脱衣服,现在站在地里都有些哆嗦,林胜看了眼时间。
“看到差距没有?农民同志说的对,你们就是跟咱们劳动阶级脱离太久了,干了一个下午又叫苦又叫累,有没有想过农民同志一辈子都要干这种活,如果没有他们你们哪有饭吃?
劳动才能把你们身上的小资产阶级思想彻底去除,这才是对你们的思想改造!”
他在地头唾沫横飞、抑扬顿挫,底下的学生没一个人说话,周围只有蛤蟆还有其他动物的叫声,像是在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