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了一番,只是,云霜都这么说了,也只能先照做。
几人在茶馆坐下后,江啸主动去找伙计,给他们点了些茶和茶点。
三个小娃娃哪里尝试过这般公然旷课去外头玩,这会儿早就忘了自个儿纠结的事情,激动得小脸通红,只是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大人,倒也没有太放肆。
这里头,唯一说得上是外人的当属陈夫子和梁忠伟这小娃娃,张夫子因为要看管班上其他小娃娃,没有跟着一起来。
见秦氏和尤明阳全副心思都在云伊和云尹身上,他十分有眼力见地担任起了看管梁忠伟的责任,看了看如今的情形,他不禁含笑感慨道:“长舟,这光景,像不像我们带着各自的小孙子小聚?倒是让我怀念了。”
当年还在京城的时候,陈夫子便时常带着自家小辈去看望尤明阳,一晃,竟已是这么多年了。
尤明阳的眸色忍不住温和了几分,笑着道:“便是如今,你家大儿还是会时常带着他夫人和孩子来看望我。”
陈夫子的大儿子如今还在京城做官,担任的是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
说起自家大儿子,陈夫子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收敛了些许,忽地,长叹一口气道:“如今京城的局势那般动乱,说实话,我也常常担心我家那小子,虽然他每回给我来信,都是报喜不报忧,但我知道,他在京城并没有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歉意地笑了笑,道:“现在倒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今儿这般高兴的日子,不该说这些扫兴的话。”
陈夫子也是在明京待过的,便是如今已是离开了明京好几年,在朝堂之事上的敏锐依然存在。
是以,他今天看到尤明阳的第一眼,便清楚,他在这关头来到夏州,定是因为他在明京出了什么事,来这边,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简单。
只是,长舟今天难得与自己的两个曾外孙相认了,他不想说这些煞风景的话。
尤明阳哪里不知道陈夫子心中的忧愁,微微敛了敛脸色,道:“巍山也不用太担忧,京中的局势虽然动荡,但……令郎到底不是处于旋涡中心的人,他在官场沉浮了这么多年,也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轻易不会出事。”
擂台位置有限,能上场博弈的人本就有限。
其他人,便是有自己的立场,也不过是犹如场边挥旗呐喊的观众,便是他们有那个心,也轻易卷入不了这场战役。
如今,最让人忧心的,应该是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外孙才是。
尤明阳说到这里,不由得看了看坐在他对面正浅酌茶水的江啸,暗暗叹了口气。
明明前儿个才做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会儿却又一副云淡风轻从容淡定的模样,他也不知道该为这个外孙感到忧愁还是自豪。
只是,有一点很明确的——狂风暴雨,很快就要来临了。
等江啸点的东西都上来后,云霜才把话题转回到了孟夫子身上,淡淡一笑道:“我方才,去附近的医馆转了一圈。
离孟夫子家近的医馆,一共有两个,一个离得近一些,一个远一些,我比较幸运,问到第一个医馆,就问出端倪来了。”
陈夫子的心神也回到了这件事上,顿时忧心忡忡道:“孟夫子真的是生病了?”
“对。”
云霜点了点头,道:“江总兵说,孟夫子院子里的石桌边上,有几个喝完了的酒壶倒在了地上,说明,孟夫子很可能曾经在石桌边喝过酒,而且,他很可能不是一般的喝酒,而是——买醉。
陈夫子说,每回乡试揭榜后,孟夫子都会心情不佳,我猜测孟夫子是因为自己落榜了的事情,觉得郁郁寡欢,才会在家里买醉。
而孟夫子白天时都要去私塾,私塾逢七休沐,孟夫子告假前两天,都不是私塾休沐的日子,所以,他只有可能是在晚上买醉。”
秦氏一愣,忍不住道:“如今可是快到十二月的天气了,白天有太阳的时候都冻人得很,这大晚上的还在院子里买醉,这不是存心折腾自己的身体吗?便是身体再好的人,也要生病啊!”
陈夫子这会儿也听出什么来了,有些愕然地看向云霜,“云娘子,你莫非想说,孟夫子确实是生病了,但他的病……只是小病,甚至只是……普通的风寒?”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云霜方才说孟夫子如今很好很安全的话。
风寒这种病可大可小,有时候严重起来,确实需要十几天时间才能痊愈。
秦氏立刻讶异道:“不可能吧!若只是普通风寒,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话音未落,原本还乖乖坐着的小娃娃便突然都坐直了身子,最先按捺不住的是梁忠伟,只见他张大自己一张小嘴,仿佛抓到了自家夫子的什么把柄一般,带着几分天真的坏心眼道:“哦!孟夫子竟然感染风寒了!我要回去跟薛龙飞他们说!孟夫子可是天天与我们说,要注意保重身体,轻易生病会影响学习的!”
秦氏:“……”
云伊也露出了一脸惊恐的表情,“不可能!孟夫子怎么会生病!他先前可是与我们说,他小时候读书的时候最怕生病耽误课业了,所以每次天气变化的时候,都会很注重自己的身体!所以他已经十几年没生过病了,学问还能那么好!”
便连云尹的小眉头也皱了起来,一脸认真地看向云霜,“娘,可是你们弄错了?”
秦氏:“……”
她是完全没搞懂,孟夫子生病这件事怎么就让这几个小娃娃这么激动了?
云霜不由得笑了,看向秦氏道:“秦夫人如今知道,孟夫子为什么不敢将自己感染风寒的事说出来了?我记得在孟夫子告假之前,伊儿和尹儿才与我们说过,孟夫子一直向他们强调身体的重要性,要他们保重身体,谁料那之后没几天,他自己作为夫子,身体却是先出了问题。
这件事可大可小,但会让刚刚才受过教训的孩子有别的想法是肯定的。”
陈夫子这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道:“说起来,老夫记得,前不久天气开始转凉的时候,启蒙班不少孩子都生病告假了,老夫先前与孟夫子聊过,他很是苦恼地与老夫说,这些告假的小娃娃里,有不少是装病或是故意让自己生病,以逃避上学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