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州城外三十里,黄沙漫卷。
韩世忠立于沙丘之上,远眺那座矗立在戈壁与黄河之间的西夏坚城。
盐州城墙在烈日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城头旌旗猎猎,铁甲反射的寒芒如星河倾泻。
“报——!”
斥候飞马来报,“西夏大将嵬名令公亲率铁鹞子主力八千,正沿黄河北岸疾驰而来!”
“来得正好!”
韩世忠转身对副将解元道:“传令火器营隐蔽于沙丘西侧,弓弩手埋伏东侧胡杨林。待铁鹞子进入伏击圈,先以震天雷乱其阵型,再以神臂弩射杀!\"
解元领命而去。
不多时,三百火枪手悄然隐入沙丘背阴处,枪管上覆盖着枯黄的骆驼刺。
五百神臂弩手藏身胡杨林中,弩箭浸了火油,静静等待。
午时三刻,地平线上腾起滚滚烟尘。
八千铁鹞子如钢铁洪流奔涌而来。
战马披挂铁甲,骑士全身重铠,冲锋时大地都在震颤。
为首的嵬名令公手持丈八铁槊,槊尖寒光刺目。
“放信号!”
韩世忠令旗一挥。
三支火箭尖啸着划破长空。
“轰!轰!轰!”
三十门隐藏在沙窝中的小炮同时怒吼,震天雷拖着尾焰砸入铁鹞子阵中。
爆炸的气浪将十几匹战马掀上半空,铁甲碎片如雨点般四溅。
一匹披甲战马被冲击波撕成两半,内脏泼洒在沙地上冒着热气。
“放箭!”
胡杨林中突然万箭齐发,浸透火油的弩箭在空中划出数百道火线。
箭雨落入铁鹞子阵中,顿时燃起冲天烈焰。
有战马眼睛中箭,发狂地撞向同伴。
骑士铁甲被火油沾染,瞬间变成人形火把,惨叫着栽落马背。
嵬名令公厉声咆哮:“宋狗埋伏!稳住!”
残余的铁鹞子疯狂催动战马,铁蹄踏得沙石飞溅。
就在他们距宋军阵地不足百步时——
“火枪手射击!”
“砰砰砰!”
三百支突火枪轮番喷射火舌。
弹丸穿透铁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最前排的三十余骑同时人仰马翻。
战马嘶鸣着叠成血肉屏障。
后面的铁骑收势不及,接连绊倒,被后续跟进的同伴践踏成泥。
嵬名令公左肩中弹,铁甲破洞处汩汩冒血。
正要咬牙继续冲锋,忽听头顶传来尖锐破空声。
五门隐藏在更高处沙丘的巨炮同时开火,震天雷落入铁鹞子阵心。
爆炸的气浪将嵬名令公连人带马掀飞三丈远。
“杀!”
韩世忠亲率三千精骑从侧翼杀出,马刀在阳光下划出致命弧线。
失去速度优势的铁鹞子陷入混战,沉重的铁甲反而成为累赘。
宋军骑兵灵活地穿梭其间,专砍马腿。
一匹战马前膝断裂,跪地时将背上的骑士甩出老远,重重砸在岩石上。
战场中央,解元率陌刀队如墙推进。
丈二陌刀每次挥砍都带起蓬蓬血雨。
有个铁鹞子连人带甲被竖劈成两半,尸体向两侧倒下时,内脏还冒着热气。
嵬名令公挣扎着爬起,正好看见自己的亲卫队长被三把陌刀同时刺穿。
他狂吼着抡起铁槊,将一名陌刀兵的天灵盖砸得粉碎。
正要再战,忽觉胸口一凉——
韩世忠的马刀已穿透铁甲,从他后背透出。
“你...”嵬名令公瞪大眼睛,鲜血从嘴角涌出。
韩世忠手腕一拧,刀锋在敌将胸腔内搅动:“这一刀,为大宋死难的百姓!”
……
夕阳西沉.
盐州城外已尸横遍野。
八千铁鹞子全军覆没,仅有百余骑溃逃。
宋军正在打扫战场,收缴的精铁重铠堆成小山。
韩世忠站在沙丘上,望着远处残阳如血,映照在铁甲与刀锋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战场上的硝烟尚未散尽,血腥味混合着焦土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将军,铁鹞子的重甲已全部收缴,共计七千余副。”
解元上前禀报,铁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战马死伤大半,剩余可用的尚有千余匹。”
韩世忠微微颔首,目光冷峻:“传令全军,就地休整一个时辰,埋锅造饭,救治伤员。”
“诺!”
解元抱拳领命,转身去安排。
火头军迅速架起铁锅,炊烟袅袅升起。
士兵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
有的擦拭兵器,有的包扎伤口,还有的默默啃着干粮。
韩世忠走到一名重伤的陌刀兵身旁,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
那士兵腹部被铁槊刺穿,脸色惨白,却仍咬牙不吭一声。
“将军……”
士兵见韩世忠亲自过来,挣扎着要起身。
“别动。”
韩世忠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医官!”
随军医官匆匆赶来,检查后低声道:“将军,伤得太重,肠子都流出来了,怕是……”
“救!”
韩世忠只冷冷吐出一个字。
医官不敢多言,立刻取出针线,开始缝合伤口。
士兵疼得浑身颤抖,却死死咬住一块布条,硬是不发出一声哀嚎。
韩世忠拍了拍他的肩,起身环顾四周,高声道:“儿郎们!盐州城就在眼前!待吃饱喝足,随本将踏平此城,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士兵们齐声怒吼,声震戈壁。
……
盐州城外,暮色渐沉。
韩世忠眯眼望向盐州城。
城墙上的火把如萤火般明灭,隐约传来惊慌的号角声。
韩世忠冷笑一声:“传令——披铁鹞子甲,诈开城门!”
守将野利宏紧攥墙垛,盯着城外黑黢黢的戈壁。
三个时辰前,他亲眼看见嵬名令公的铁鹞子洪流般冲出城门,此刻却只剩死寂。
“将军...”
亲兵禀小声报,“北面沙丘有火光!”
野利宏眯眼看去,数百具披挂铁甲的骑兵正缓缓逼近。
熟悉的狼头护心镜,沾血的铁鹞子战旗!
“开城门!”
野利宏狂喜大吼,“是铁鹞子回来了!”
城门在刺耳的绞盘声中缓缓开启。
野利宏亲自带人迎出城外,火把的光芒映照在那些铁甲上,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嵬名将军何在?”
野利宏高声问道,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骑兵。
最前方的一名铁鹞子微微低头,铁盔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容。
“将军受了伤。”
那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古怪的腔调。
野利宏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你们……”
他话未说完,那铁鹞子突然抬手,铁甲缝隙中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杀!”
一声暴喝,那铁鹞子猛地抽出马刀,寒光一闪,野利宏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溅在城门上!
“敌袭——!”
亲兵惊恐大喊,但已经晚了。
伪装成铁鹞子的宋军骑兵如潮水般涌入城门,马刀挥舞,守军猝不及防,瞬间被砍翻一片!
“夺城门!”
解元一声暴喝。
城楼上的西夏守军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放箭。
箭雨倾泻而下,却大多被铁鹞子的重甲弹开。
“火枪手准备!”
韩世忠厉声下令。
埋伏在城外沙丘后的三百火枪手突然现身。
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逼近城墙。
他们分成三排,轮番射击,压制城头守军。
“砰砰砰——”
硝烟弥漫中,城垛后的西夏弓箭手接连中弹,惨叫着栽下城墙。
韩世忠亲率主力从黑暗中杀出,战马嘶鸣,刀光如雪。
“儿郎们,随我杀进去!\"”
三千铁骑如洪流般涌入城门,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