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宓有些意动,但又无计可施。
“她无父无母,只一个义妹在身边,一个姐姐嫁给宫中顾御医的弟弟。皇上重视钦天监,钦天监那个不到万不得已,本宫不能伸手。”
她思来想去,“本宫常用太医是张太医和房御医,顾御医在本宫中出了事,或犯了错,太惹嫌疑。”
徐嘉宓思索片刻,“你,想法子给庄嫔透个信,让她知道顾御医跟宸贵妃是亲戚。还有那个叫青雾的义妹,你买通几个小宫女,煽动庄嫔。”
虽说降为嫔,好歹也是一宫之主,贵妃打不了,青雾一个小宫女还不能小惩一番了?
玉棋颔首,又觉不妥,“娘娘不妨试着拉拢一番?宸贵妃家世不显,庄嫔父亲可是总督,贵妃总不能三番两次求助皇上,若是庄嫔欺负狠了,为了家人倒向庄嫔亦或者是荣贵妃,那可就不妙了。”
徐嘉宓冷静下来,宫权一时半会拿不回来,不能再让荣贵妃势力扩大。
她沉吟道,“你亲自去库房,寻些珍贵但又不僭矩的送去永寿宫。”
初入皇宫,无子封贵妃,又得皇上专宠。
这宸贵妃要是个识趣的,看到她送的礼,就该知道怎么做。
玉棋到皇后私库精挑细选,带着几个宫女,抬着礼,威风凛凛出了景仁宫。
可她回来却是一脸气愤。
“皇后娘娘,宸贵妃太放肆了。”
徐嘉宓见她这样,神情自若地端茶轻抿。
“怎么个放肆法?”
玉棋三言两语解释道:“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奴婢和和气气去送礼,谁知那叫青雾的死丫头句句贬低奴婢送的东西,样样拿来跟皇上的进行比较。那宸贵妃还当着奴婢的面将上好的玉镯送给了青雾当陪嫁。”
最气人的是。
“皇上被青雾那小贱人哄得十分高兴,一连又赏了宸贵妃许多好东西。”
听到皇上也在,徐嘉宓那假模假样的冷静又被打破了。
“本宫进宫以来,从未受过如此轻视。”
玉棋拱火,“那宸贵妃仗着皇上宠爱,竟敢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她安慰道:“娘娘莫要伤心,宸贵妃如此不识抬举,迟早会自食其果。对了,皇后娘娘,徐府来信了,看样子应是少爷已经查清了顾家人。”
徐嘉宓看过信,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玉棋瞟了一眼,不小心看到徐嘉煋少爷在最后哭诉手头不宽裕,还说顾家有钱生钱的法子,想让皇后娘娘帮他去‘借’宸贵妃亲人的产业一用。
她表情微愣,随即明白过来:“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浅浅一笑:“宸贵妃是如何得宠的,在这宫里好好宣扬宣扬。庄嫔宫里的暗桩动一动,新人那边也适当的添一把火。”
接到弟弟的暗示,徐嘉宓立刻行动起来。
当晚,她就派人请皇上过来。
轻声轻语地向皇上进言:“皇上,臣妾的弟弟不久前收到密信。信中人说家中几处产业得了金薯机缘,因不愿看到黎民受苦,自愿上交庄子荒山交由嘉煋管辖。
臣妾弟弟有心接管,造福百姓。但皇上也知道,臣妾的祖父为人严厉,嘉煋他害怕出事,一时不敢应允,只能求助臣妾。”
徐嘉宓纠结道,“臣妾一介妇人,哪懂这些。臣妾眼皮子浅,只想着庄子虽小,但能得金薯赐缘,臣妾弟弟又管着粮草,能借用兵部将那庄子的用处用于正途,于民生有益,特来回禀皇上。”
赵衡没想太多,听到对方自愿上交,又听皇后说以兵部名义接管庄子,这件事有利无害,便大手一挥应允了。
皇帝一走,玉棋就隐隐不安地问:“皇后娘娘,皇上日后知道真相,怎么办?”
这算不算欺君罔上?
徐嘉宓不以为意,“知道又如何?有信件为证,臣妾弟弟不过是被人蒙骗,又得了皇上口谕,不得不照办罢了。”
庄子让兵部管辖,弟弟不能从中得利多少,但蝇头小利,积攒下来也是一笔横财。
“放心,明日本宫就会替顾家人求个恩典。高帽子戴上,这口气顾家不咽也得咽,既能敲打顾家,也好恶心一下宸贵妃,好叫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徐嘉宓抚了下凤钗,“若是顾家人不愿戴这顶帽子,皇上顶多怪本宫弟弟没查清楚写信人是何居心,到时候推个替罪羊出来便是。”
皇上最多也就训斥她几句,祖父还在呢,皇上还能废后不成?
次日,徐嘉煋就带人强行霸占了顾家的庄子、荒山和金薯庙。
看着信中说顾家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徐嘉宓勾起唇角。
她搭着玉棋的手,缓缓起身,“顾家大义,本宫也该替他们求个赏赐才行。”
挺着大肚子,赵衡再忙也不可能不让人进来。
徐嘉宓没想到季月容也在。
这是她第一次目睹对方真容,眼底惊艳嫉妒一闪而过。
她紧攥着玉棋的手,福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季月容直了下身,端坐在赵衡身侧。
她假意避开,起身给皇后行礼,但手被皇帝拽着,她只好欲言又止地坐回去。
赵衡瞥了一眼徐嘉宓的肚子,“皇后漏夜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说了几个月,私底下不用行礼,偏每次都要假模假样,让他去扶。
有急事,派人来请,非要大肚子过来,看着就心烦。
徐嘉宓抿了抿唇角,被眼前的一幕刺得心中一阵疼痛。
她牵了牵唇,露出温柔端庄的一面。
“臣妾此次前来,是为了昨日之事。”
她故意看了眼季月容,“宸贵妃的大舅兄自愿上交庄子、荒山和金薯庙,用以缓解灾情。臣妾觉得此举大善,不想寒了有功之人。想请皇上赏赐一二,以示嘉奖。”
皇上不疑有他,只蹙眉:“你昨日说的是顾家?”
据下面人回禀,京城有两处得了机缘,顾家将金薯做成各式点心低价售卖,还在寺庙前布施。
因着是宣扬铺子进行布施,无功无过,加上各地都有金薯庙,这次天灾涌入京城的难民很少,他便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顾家还小心翼翼地投了密信给兵部。
赵衡沉默了一会儿:“皇后所言甚是,该赏!”
反应过来,他本能地转过头去看季月容。
忘了,他还未告诉月容季之玥的事情。
皇后心中暗喜,面上却装作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
直到季月容一脸懵然地问,“臣妾的大舅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