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高大雄伟,城墙坚固厚实,城内街道宽阔整洁,房屋鳞次栉比,一派繁荣景象。
李霖站在城门口,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他终于明白,老六为何能够在短短几年内崛起,成为一方霸主。
能打赢蛮族很难,但能在这关外之地,建设出如此雄伟的坚城,更是难于登天!
远处的马车帘子掀起,里面的贵妇人抬头望去,心中更是复杂。
从李霖的视角来看,此城雄伟坚固,能抵御十万雄师,乃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坚城。
但若是从刘氏的角度看,此城......很漂亮。
没错,很漂亮。
他们刚中原北方过来,记忆里还浸染着那些城池的模样:
茶渣与马粪在夯土路上结成黑痂,雨水冲刷时,整条街巷都漂浮着肮脏恶臭的气息。
城墙歪斜,如同龟裂陶罐,城池街面污水横流,难以入目。
这已经是比较好的城池了,大多数城池只是四道夯土墙围成的一块地,毫无美感可言。
而在此时此地,刘氏眼中的城墙不仅高耸,且如青玉界尺般笔直。
城门口的道路皆由石板铺成,路上不仅没有马粪、人粪,而且甚是干净,显然每日都有人打扫。
路两旁有移植而来的树木,每隔几米便立着一棵,整齐如同哨兵。
也许是这些树木的功劳,闯入鼻腔的也不是恶臭,而是一股清新的烟火气。
刘氏虽是国公夫人,但说到底也是一个女人,世上哪个女人不喜欢干净漂亮?
甚至她有一瞬间觉得,帝都虽豪华富足,但若是只论干净整洁,怕是都无法和此地媲美。
或许,自家女儿未来生活在这座城池中,也是一件好事?
待到刘氏收回思绪,便看到李霖已经下了马,向站在城门口的一个年轻人走了过去。
那年轻人有一张过于精致的面孔,外表柔和但眼神锐利,只望上一眼就让人难以忘怀。
“你这老六。”李霖笑骂道,“如此人生大事,却还要为兄亲自找上门来!”
刘氏恍然,原来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年轻人,便是自家女儿的夫婿,大庆奉王了。
面相上倒是......配得上自己女儿。
没准自家女儿还有些高攀?
李彻也笑着走向李霖:“哪有的事?只是担心燕地事务繁重,兄长脱不开身。”
李霖轻笑一声,也知道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便向身后的马车挤了挤眼睛,又努了努嘴。
“车中的可是郑国公夫人?”李彻低声问道。
李霖也压低声:“正是你那丈母娘,为兄跟你讲,这位可不好应付,你好自为之吧。”
李彻会意,让身后的曲近山招呼燕王一行人,自己则快步向马车走去。
待到马车面前站定,李彻压了压嗓子,温声道:“可是凝雪家人当面?”
车中的刘氏也深吸一口气,将表情变得严肃且冷峻,这才回道:“参见殿下。”
李彻这才抬起头,看向刘氏的同时,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竟是凝雪的姐姐亲自来了?”
刘氏顿时一愣,刚刚做好的表情管理也破了功,眉毛不受控制地挑起:
“殿下误会了......妾身刘氏,乃是郑国公夫人。”
“嘶......”李彻抽了一口气,“却是本王眼拙了,见夫人年轻,误以为是凝雪的……姐姐。”
李彻忙上前一步,亲手扶住刘氏,关切道:“夫人舟车劳顿,想必辛苦了。快,里面请,我已经备好了上好的香茗点心。”
刘氏受宠若惊,这奉王的态度,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传闻中的李彻有两副面孔。
一年前,人人说他软弱无能,虽有一颗仁心,但也毫无男子气概。
一年后,世家子弟则说他嚣张跋扈,不近人情,乃是粗鄙武夫。
如今看来,竟是如此体贴入微。
刘氏嘴上客气,心里却早已经失了方寸,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责难之词,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就在她慌神之际,李彻已然将她恭恭敬敬地请进了城中的奉王府。
落座后,李彻嘘寒问暖,殷勤备至。
一口一句贴心话,只说得刘氏心花怒放。
他甚至还拿出好几份番邦礼品,皆是女子用的绸缎、首饰,说是给刘氏的见面礼。
这些物件不算昂贵,但却是精美异常,又有异域色彩,皆是市面上难见之物。
刘氏推辞了几番,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盛情’,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一旁的李霖先是目瞪口呆,随后面露敬佩,到最后已是如坐针毡。
他怎么也想不懂,李彻那张能把死人骂活了的嘴,能毒到把三品大员当众气昏过去,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甜了?
刘氏被哄得头晕目眩,心中再无对李彻的半点偏见。
但毕竟许久未见自己的女儿,心中还是惦记的,不由得问道:“殿下,敢问小女在何处?”
李彻这才装作恍然的样子:“本王看夫人亲切,只顾着和夫人闲聊,却忘了此事,本王之过也。”
刘氏闻言,顿时又眯起了眼睛。
“此时凝雪尚在医护营中没有下值,夫人若要寻她,本王这就安排人带您去。”
“医护营?”刘氏闻言眉头微微蹙起。
她当然也听常磐说过,自家女儿之前在奉王麾下做事,甚至还当了将军。
但刘氏是较为传统的古代女性,认同的是夫唱妇随、相夫教子这套衡量女子道德水平的标准。
虽说前朝有女子为将的先例,但那毕竟是少数,而且还是皇室成员。
如今自家女儿已经为妃,岂能再抛头露脸地当什么将军?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严肃道:“殿下,婚后您还准备让小女在军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