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腰弯的更弓,头垂得更低了,不仅是为了表现对赵王偃的恭敬,
更是为了掩饰那陡然放松后想要上翘的嘴角,他的命这下子是彻底保住了。
狩猎结果毫不意外的是赵王偃险胜,坐在特意准备的宴席之上,赵王偃吃的百无聊赖,他又不傻,怎么就恰恰赢了那么一点儿。
很明显这是人为控制的结果,岂不是侧面说明了自己当初要狠狠打脸,对方的计划落空了。
心里想的明白,面上还不能摆出来,瞬间对宴会上所有事情失去了兴趣。
这不人一没事可做,眼神就容易四处扫荡,李信就这么的突兀的进入了赵王偃的视线。
赵王偃眯了眯眼神,总觉得这个人甚为眼熟,却怎么也找不到对应信息,
但秉持着,有疑问就要问出口,炸一炸对方的心思,指着李信就质问嬴政。
“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这是寡人和你两个之间的较量,不得有武将随侍在身旁吗?你这算不算是违约了”
嬴政那是谁呀,他的心理素质之强悍岂是这么毫无根据的,一炸就会露出破绽的,
只见他故意往李信的方向瞅了瞅,随后笑的毫不在意。
“你这是夸这小将有武将的风采吧?寡人最是信诺,怎会违约?”
又冲着李信所在的位置高声喊道。“赵王看好你,你以后可一定要争口气,努力成为一个大将军。”
李信那也是真的在战场上厮杀出的大将军,听到嬴政的话立刻坐了起来,恭敬地冲两个人拱手,大声的回应着嬴政。
“是末将并不会辜负吾王和赵王的期许。”
赵王偃见两个人这般坦然的模样,心中还是狐疑。
看向自己这边的人,结果一个个的全是摇头,也就只能当是自己看错了,刚刚提起来的一点兴致又没了。
浑然忘了,他不让秦国这边的武将出场,他这边的武将虽然能跟着一两个,
可那有名望的,或是上过战场和秦兵交过锋的。那是一个都没有。
除了像王翦、蒙毅这样声名显着的武将,他跟来的这几个认识以外,其余的那是一个都不认识。
有惊无险的结束了这场狩猎比赛,嬴政安顿好了赵王偃后就怒气冲冲的回宫了,他必须要要找母后说个清楚。
“你这是在质问哀家,你就是这么当孝顺的好儿子的?!”
见到嬴政终于来了,赵姬有一肚子的抱怨想要说,可没想到来的不孝子不等她先发难,就先跟她生起气来了。
嬴政努力压下暴虐的情绪,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个状态不对。
好不容易情绪稍微平缓才踏进来,可见到赵姬那恼怒的神情,差一点又要压不住了。
“母后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儿您就坏了整个秦国的大事儿了!!”
“哀家不知道!哀家能知道什么?!哀家不已经被你禁足在这四方天地之中了吗?!!”
嘲讽的语气,憎恶的眼神,赵姬将心中的怨恨毫无保留的的在嬴政面前发泄。
秦朝历代的太后,有哪一个像她这般被亲生儿子夺权囚禁的!
嬴政面对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赵姬,深深的无力感涌上,麻木地听着赵姬的指责。
“那赵王偃是谁?你是忘了咱们当初在赵国受的那些欺凌了吗?
又是谁害的我们母子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你居然还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缓了口气,赵姬语气里全是对嬴政的怒其不争。
“哀家知道你现在是一国之主了,一言一行都要慎重,所以由哀家出手不好吗?!”
赵姬不理解,嬴政不是也对赵王偃恨之入骨吗?
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都不用他出手,就能达成所愿,为何要阻拦?
嬴政听着赵姬指责,等到她恢复了以往那一副对周边无动于衷的模样,才开始剖析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母后,当前局势虽说对吾秦国来说一片大好,可是那东出的路上,赵国是最强的那块拦路石!
吾等现在要做的就是和这块拦路石强强联手,将那些不太厉害的一一拿下,然后方可一心一意的反对付回去。
“咱们曾经在赵国受的欺辱,遭受的苦难,寡人一日都未曾忘过,
等到赵国破国的那一日,寡人必定不会手软,但是母后你安排的这一出,差点就打乱了所有的部署”
赵姬虽然有些蠢笨,目光稍显短浅,可是听嬴政这么一说也知道这次是自己意气用事了,可是她还是很无辜呀。
“仇人近在眼前,你却和其欢声笑语。一点风声都不肯跟哀家说,你让哀家能怎么办?”
看把嬴政问的无言以对,赵姬更有话要说了,
“哀家是太后,是你的亲生母后,可你是怎么对待哀家的?
但凡哀家现在手中有些许权力,但凡哀家的人能随意进出,你说的这些事儿,哀家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说来说去全怪嬴政,没有给她权利,没有给她自由,错处全在嬴政身上。
嬴政看着赵姬,本、早已经麻木的心脏,现在好像连麻木都感觉不到了。
“母后,您为何就不能和西宫太后那般好好的享受呢,
您的吃穿用度,不仅比寡人和王后的好,还比曾经压您一头的西宫太后好!”
赵姬听到这话,更生气了,那西宫太后,现在和她有可比性吗?
她的儿子是当今王上,那西宫太后,现在有什么?
有个娘家还净是拖后腿的,想过好日子,还得仰仗他的儿子。
嬴政深深的看了一眼赵姬,明白现在和对方已经说不通了,带着满肚子的怒气而来,走的时候又充满了无奈。
忙完了的乐安,随意的扫了一眼嬴政,又低头去填饱肚子去了。
天大地大,在她看来,填饱肚子的事情现在是最大的,
也不知道为何,真是一点饿都禁不住了。
嬴政也不需要乐安站起来服侍,自然的坐在乐安身边,静静的看着,
本想等到乐安问话他再开口,结果发现,他现在的重要性还比不上乐安手里的那颗葡萄。
“吾现在都这么难过了,你居然都不安慰几句”
嬴政可不相信乐安,不知道他刚刚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就算真不知道,看他的脸色,一定能猜出两分来。
乐安丝毫不受影响的将手中的葡萄塞入嘴中,挪了挪身子,直接靠在了嬴政的肩膀上。
“你们母子之间的事吾可不掺和,吾早就没有父母了,这么复杂的关系,是一点处理经验都没有”
招财听着乐安在那里卖惨,狗眼儿纷飞,直接翻了和,耳朵却悄悄的竖起。
它就喜欢听乐安从那儿瞎说,看嬴政丝毫没有怀疑的样子,感觉还挺有趣的。
嬴政原本的愁绪,听到乐安这话眉头下意识的一紧,后又释然的将其抱在了怀中。
他们两个父母缘都浅,活该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