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说,我们终于到了西北山谷。远远看见,白虎石东面不远处,那个龟驼背依然矗立着。
阳光下,碑下的龟趺,看起来身躯庞大而沉重,仿佛承载着历史的厚重。龟背上的纹理,如同古老的图腾,被岁月的风霜打磨得圆润而深邃。龟的头部微微昂起,仿佛是在承受着无尽的岁月之重。它的四肢紧紧地抓着地面,仿佛在努力支撑着这座碑,不让它在时光的洪流中倾倒。龟身上的巨大石碑,高高地矗立着,碑身上镌刻着玉阳观的简介性文字。
“于老先生,这个龟驼碑正式的名字叫玉墟观碑吧。”
“是啊,你们看这碑文,快一千年了,还能看清上面的字……”于亚东老先生手指着碑文,一字字字地读着。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透着一种深邃的迷离,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看到了玉阳观曾经的辉煌岁月。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捕捉那些飘散在风中的往事,又像是在为那些消逝的时光而叹息。那是一种对过往的缅怀,对岁月无情的无奈,还有一丝对历史的敬畏!
那碑身早已被时光侵蚀得斑驳陆离,表面的石质纹理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深深浅浅地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曾经光滑的碑面,如今布满了青苔的斑点,它们像是岁月的印章,一层层地覆盖在碑身上,诉说着久远的故事。碑身上的文字,历经风雨的剥蚀,个别的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依稀可辨的轮廓,仿佛在努力挣扎着,想要留住那些被时光冲刷的记忆。
看了一会儿,我想起了玉阳观当年的盛大境况,颇为感慨:“我看过一份资料,这个玉阳观,早在汉晋时期就有了,叫圣水庵,唐代开始叫圣水宫,唐朝曾经修过圣水宫。代有更替,物有兴废。综观历史,以王玉阳所建宫观规模为最大。王玉阳确立了圣水宫的建筑规格,是当时中国北方三大道观之一。后来圣水宫历遭兵祸火焚,据说是六度损毁、六次重建。明初被一场大火化为灰烬,1674年进行重建,1854年又进行了扩建。玉阳观建筑群中的玉皇阁,又称万寿堂或者八角琉璃殿,由28根八角石柱高高支撑,大有凌空入云之势,显得格外雄伟大气,给人以肃穆庄严之感。玉皇阁主体结构分上下两层,斗拱飞檐,绿色琉璃瓦盖顶。前檐有承重柱阶和人行阶廊,东西山墙各有碑碣。东西两壁有明代提督学政邵贤手迹诗碑,西面写的是他自己的诗,东面写的是他选用别人的诗。大殿内纵深约五米,横宽五间。殿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塑有全真教的道祖及七真人的雕像。玉皇阁大院东侧,立《玉阳观记》石碑。碑高5.66米,宽1.25米。额盘四龙,刻有州学进士范景纯的篆书碑题。阳面为金代散大夫国称拟稿、由宁海州学政王良臣笔写的碑文。你们看,这碑文多秀丽,多刚劲,敢与柳公权较劲,艺术水准太高了。”
于亚东老先生不看碑文了,回过神来说:“从历史上看,全真教不是消极遁世,而是积极为民众作为,所以受到人们的尊崇。北宋在金兵入侵中灭亡,南宋在危机四伏中偏安一隅。面对外族大举入侵,陕西咸阳人王重阳创立了全真教,旨在缓和民族矛盾,阻止入侵金兵野蛮的屠杀,留住自己民族文化的根脉。后来,王重阳来到山东传道,在胶东收下了七大弟子,史称全真七子。他们是马钰、谭处端、刘处玄、丘处机、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其中的王处一就是王玉阳。全真七子对全真教的发展均作出了杰出贡献。他们遵从师意,各自创立门派。传道方式虽有不同,但全真教的济世宗旨不变。”
我爹这时接话道:“我听老人说,上个世纪30年代,观里的道士还很多,规模也很大。抗日战争中,观内塑像被日军毁坏,只剩下道观的骨架建筑。1950年人们曲解了破除迷信活动,把人文历史遗存也当作封建迷信遗物加以销毁。东海劳改队受命对玉阳观进行拆除,后来不知道何原因,未拆完就停工了。道士们也在这个时候奉命全部还俗。所剩下的残留建筑,十年特殊时期,又遭到破坏。1992年5月,被定为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并被载入《中国名胜大词典》。”
“于老先生,我记得当年,王玉阳的徒弟与当地文人评出了圣水岩的十大景,好在这些景观大多数现在还在。我只记得有一首诗,描写的是这十大美景。我在每个景点名字的后面各加上三个字,把古人所评定的十大景观串联成为诗歌的形式:玉阳洞天藏往事,御碑濯雨润古今。虎涧春云水色巧,凤岚秋月分外明。石柱撑霄连天地,松岭浮青涌生机。远峰卓笔写故事,峭壁悬书昭后世。竹园易翠绿油油,断岩圣水流清清。”
我三叔指着白虎石旁边的一个小山头说:“这首诗我也能背下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时大景吧。你看,那就是人头山,和它旁边的下马山之间的峡谷,松柏常青,溪涧流清,雾气缭绕,叫虎涧春云。玉阳观南面的山岗,秋高气爽时节,月移山头,清辉神韵,叫凤岚秋月。干洞因王玉阳在里面居住,命名玉阳洞天。玉阳观记碑,叫御碑濯雨。老祖殿西的竹林,叫竹园遗翠。湿洞因圣水常年流淌,叫断岩圣水。玉阳观东面有古代遗留的四根高大石柱,叫石柱撑霄。玉阳观后的山坡上,松林茂密,青翠参天,叫松岭浮青。从玉阳观远望下马山,形如巨笔直立,叫远峰卓笔。干洞上方的悬崖上刻有玉阳洞天四个大字,叫峭壁悬书。”
“我明天就着手整理重建玉阳观的材料,这么有历史的道观,不重建就彻底荒废了。如果这个遗址,被孟海公司夺走,建了花生研究所,我们就是历史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