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市西方国商会窗外的银杏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赵雨田却觉得办公室的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本来,他想向罗伯特告辞,回宾馆,明天还要回省城上课。可是,刚才罗伯特随口提了一句,要在花生研究所里放置什么意识战争的仪器设备,引起了他的注意和好奇。
“罗伯特先生,您刚才说的什么设备,我感到非常好奇,不知道能不能看看,长长见识。”他微笑着说,“当然了,您要是不同意,我就不看了,毕竟是贵国最前沿的仪器嘛。”
“赵教授,您应该看看这个。”他在平板电脑上划出一串基因序列,“抗旱花生的第三组染色体,我们植入了纳米级量子通讯模块。”
赵雨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万万没想到,罗伯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茶几上的电脑上打开了他不久前递过去的U盘。
“这个嘛,我自然是明白的,我是说……”
罗伯特本来打算用这个动作把赵雨田的请求掩饰过去,然而,刚刚一闪而过的一个意念,让他决定对赵雨田开绿灯。这倒不是他不明白特工的工作纪律,而是想把西方国最先进的科学仪器展示给赵雨田看,一则是为了震慑赵雨田,让他对西方国更加崇拜。二则是为了把他与西方国深度捆绑,更好地为西方国效力。
“好吧,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请跟我来。”说着,罗伯特挥了挥手,示意赵雨田跟着他走。
而此刻,另一个人也注意到了他们俩。
这个人就是宋福,自从去年竞选村支部书记失败后,宋福就彻底放飞了自我,和陈去病、关云打得火热。通过陈关二人,他结识了赵雨田。赵雨田宋福以前认识,但交往不深。通过陈关二人,他和赵雨田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当然了,他也结识了罗伯特。有事没事,就到商会去,一则是蹭点吃喝,二则是蹭点零花钱。对于宋福的到来,罗伯特每每笑脸相迎。商会不少宋福一口吃的,偶尔,罗伯特还会给宋福几百块钱的零花钱。罗伯特这样做,主要是拉拢宋福,让宋福为他效力,甚至卖命。
今天,宋福又一次来到了商会。罗伯特因为要和赵雨田密谈,就没顾得上他。宋福在商会混得久了,上上下下的人都是自来熟,连看门的老大爷都能搭上话。没有罗伯特相陪,他也不寂寞,坐在商会的办公室里玩起了手机,打发时间。他想着,玩到十点钟了就回家睡大觉。
现在程笑笑离他而去了,章美丽早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完全就是一个游荡在社会上的一个光棍,一个游魂。
他边玩手机边吸烟,香烟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他猛地甩掉烟头,再次抬头看向门外。忽然,罗伯特和赵雨田神秘地朝走廊尽头走去。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出来。宋福就感到好奇,蹑手蹑脚地朝走廊尽头走去。一个窗户向外透着微弱的光,宋福走近一看,窗帘没拉严实,他能清楚地看到赵雨田那瘦高的身影在室内来回踱步,罗伯特陪在一旁,耐心地向他介绍。
“这是我们的第一批设备,亲爱的赵。第二批设备很快就要来了,海关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以农业科研设备的名义入关,不会有人怀疑的。”
“刚才你说西太平洋司令部前不久获悉的至少二十名东方国军方高层的军备意识,就是通过这些仪器收集的?”
“是的,完全是。怎么样,我们西方国的科技发达吧,通过仪器就能收集到你们最高层开会时的意识,从而形成报告。你们最高层的军事部署、经济规划我们都一清二楚,哪里还用间谍费时费力地收集情报?既节约了资金,还在第一时间内得到了准确的情报。还有,这些仪器能够研究战争动态,将情报传回设在岛国的西太平洋司令部。这对于我们在未来的战争中占据主动权至关重要。怎么样,亲爱的赵,我们西方国的科技发达吧,为我们服务值得吧?”
“值得值得。”接着,宋福听到了赵雨田谄媚的笑声。
“可是,你知道我们要冒多大风险吗?每次开机,都会被东方国的某种信号捕捉到,对我们形成压制。因此,我们需要第二批升级的更先进的仪器设备。”
“不好!有人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我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处理掉,以绝后患!”突然,罗伯特盯着一台仪器,边看边吼。
“谁?”赵雨田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我出去看看是谁在偷听?”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宋福吓得魂飞魄散,顺着墙角,踮着脚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商会。
俩人来到了罗伯特的办公室,关好门后,罗伯特叮嘱道:“西太平洋司令部已经追加了特别经费。记住,赵教授,我们表面上研究的是花生基因,实际上收集的是东方国军事指挥系统的意识图谱。未来战争打的不再是钢铁,而是意识。谁掌握了对方将领的思维模式,谁就能不战而胜。”
赵雨田点点头,但眼神闪烁不定。罗伯特注意到了这一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那个偷听者,我们会找到他的。我分析,一般是宋福,最近这家伙经常到我这里来,成了常客了。等会儿我让人查一下监控,如果真的是宋福,我们得想办法把他处理掉。”
“必须处理掉!”赵雨田眼里露出了凶恶的光。
宋福回到了家,依然感到一阵阵眩晕,他扶住墙壁,手心渗出冷汗。这不是什么商会,而是间谍机构!他想起在电视上看过的国家安全教育片,那些潜伏多年的外国特工,隐藏得多么深,往往以贸易代表、商会会长、文化交流学者的面目示人。那些以各种名义设立的所谓科研机构,或者是商会、文化交流中心,都是特工的老巢 。
宋福的喉咙突然一阵发痒,同时,小腿传来一阵疼痛。他仔细想了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刚才,他往家里跑时,不小心碰到了路边花坛,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刚才由于紧张,没感觉到疼痛,这时放松下来,疼痛感就产生了。
“赵雨田不是科学家,”宋福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他是间谍。但愿,他们没有发现是我在偷听,跑出商会时,我是蒙了头的,应该不会发现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