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大厅灯火璀璨,聚光灯如同高悬的明月,将舞台映衬得如梦似幻。
名流和音乐家们各自就座,衣香鬓影间夹杂着低声交谈,显得热烈而不失优雅。
今晚的焦点无疑是舞台中央,那架熠熠生辉的三角钢琴,和坐在钢琴旁的年轻天才艾瑞克·莱特。
艾瑞克身着剪裁考究的深色礼服,胸口的丝绸饰巾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站在舞台中央,脸上带着从容而自信的微笑,微微躬身:
“各位尊贵的来宾,感谢你们莅临今晚的音乐会。
这一刻,我将为大家献上我的新作——《深渊交响曲》。
这是一部象征着音乐极致张力与情感深度的作品。”
掌声如潮水般响起,人群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艾瑞克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地转身走向钢琴。
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一触,第一声音符便如一道闪电划破大厅的空气。
旋律旋转而起,如同一条翻腾的河流,时而激昂澎湃,时而缓缓低吟。
复杂而华丽的音符在空气中流转,像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令人目不暇接。
他的技巧无可挑剔,手指在黑白键间灵活地跳跃,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到位。
观众席间,不少人已经沉浸其中,甚至有人微微闭上眼,沉醉在这场听觉盛宴里。
富豪和名流们纷纷鼓掌,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彼此恭维着这首作品的“伟大”。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打动。
真正的音乐家和业内人士微微蹙起眉头,他们能感受到这首曲子中蕴藏的瑕疵。
尽管技巧惊艳,但旋律主题显得空洞,那些堆砌起来的复杂结构,反而掩盖了情感的连贯性。
角落里,北宫玄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微垂着眼帘,仿佛置身事外。
他指尖随意地敲着扶手,像是在为自己制造一种更耐心的等待方式。
当艾瑞克的演奏接近尾声时,他微微抬起眼,瞥了一眼舞台,随即低头打了个哈欠。
艾瑞克结束最后一个音符,起身向观众鞠躬。
掌声如浪潮般席卷整个大厅,仿佛预示着这场表演的成功。
他昂首挺胸地离开舞台,步伐充满了自信,走到观众席边时,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北宫玄。
那目光中藏着一丝不屑与挑衅,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已经被我超越。
北宫玄对此毫无反应,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艾瑞克那炙热的目光。
他的眼神依旧涣散,仿佛与外界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玄先生。”简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些许无奈与提醒的意味。
北宫玄皱了皱眉,眉间的倦意更浓。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拖沓得像是从深梦中挣扎而起。
他抖了抖身上的礼服,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像是完成了一件不得不去的琐事,随后懒洋洋地朝舞台走去。
他的步伐缓慢,每一步都像是刻意放慢了节奏,与刚刚艾瑞克昂扬的气势形成了鲜明对比。
周围的喧闹声逐渐减弱,越来越多的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然而,他却像全然未觉,仿佛只是随意走过一条无人小巷。
当他终于站上舞台时,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但北宫玄并没有任何寒暄,也没有发表任何致辞。
他只是冷冷扫了一眼大厅,随后不紧不慢地坐到钢琴前。
灯光聚焦在他的身上,舞台却仿佛被拉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琴键,敲出一个低沉的和弦。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重量,在大厅中回荡,穿透了每个人的心脏。
角落里,艾瑞克的眼中闪过一抹冷笑,他低声对身旁的朋友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连开场都这么敷衍,刚刚我的前奏恐怕已经甩他十条街。”
北宫玄像是听不到任何窃窃私语,他的双手缓缓按下琴键,
旋律如深海暗流般汹涌而出,空气仿佛都随着音符震颤了一瞬。
那音乐没有半分炫技的花哨,却像是从遥远的深渊深处溢出的低吟,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听众的表情渐渐凝固,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北宫玄的手指轻抚着琴键,声音在大厅中缓缓流淌开来。
这些音符没有任何炫目的技巧,也没有激烈的起伏,简单得近乎冷漠。
但正是这种直白而纯粹的旋律,如同一道寒风刺入每个人的心脏,直击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
起初,观众只是觉得音乐略显单调,但随着旋律的推进,他们逐渐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力量。
这力量并非来自音符的复杂性,而是来自一种难以名状的深邃。
那旋律就像是一根无形的线,缓缓滑过听众的情感表面,
随后狠狠拽住某些深藏的秘密,将它们一丝丝地从内心深处拖拽出来。
艾瑞克站在角落,紧盯着舞台上的北宫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与紧张。
他本想冷笑一声来掩饰自己的不安,但随着音乐的深入,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听到了北宫玄音乐中那种深不可测的力量,那是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的领域。
就在旋律达到某个高潮时,空气中突然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涟漪。
一些音符似乎挣脱了北宫玄的控制,从他的演奏中无意间溢出。
这些音符不再只是普通的声音,而是带着某种诡异的质感,如同幽灵般游荡在大厅的空气中。
坐在前排的一名富豪开始颤抖。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的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他喃喃低语:“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摆脱了它……失败、破产、孤独……”
他的声音逐渐崩溃,眼神空洞而绝望。
另一边,一位曾背叛朋友的音乐家忽然掩面失声痛哭。
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他的哭声回荡在大厅中,带着刺耳的悲怆。
还有一位平日里骄傲的名媛,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表情扭曲,像是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仿佛即将被深埋多年的秘密撕裂。
大厅中,一股沉重的压迫感笼罩着每一个人。
那些溢出的音符仿佛变成了看不见的手,撕开了人们伪装的面具,
将他们最不愿面对的恐惧、悔恨和羞耻强行暴露出来。
没有人能说清发生了什么,但一种无形的寒意渗透每个人的骨髓,令人无法呼吸。
北宫玄的手指依旧在琴键上游走,表情却始终淡漠,仿佛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他的演奏没有因为周围的反应而有丝毫波动,就像一个旁观者,冷眼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音乐是深渊的低吟,冰冷而无法抗拒。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大厅瞬间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刚从深渊中挣扎出来,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他们的目光呆滞,像是经历了一场梦魇般的洗礼。
北宫玄缓缓起身,手指从琴键上收回,随手掸了掸自己的袖口。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冷漠得如同凝结的寒冰,没有一丝怜悯或兴趣。
他开口时,声音低沉却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刃,刺入每个人的心脏:“深渊?你们以为是这种东西吗?”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脸色苍白的艾瑞克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冷嘲热讽。
艾瑞克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整个人仿佛被人从高处扔下,摔得粉碎。
北宫玄微微挑起眉,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幼儿园的涂鸦,也敢自称天才?”
艾瑞克猛然站起身,语气颤抖,试图为自己辩解:
“这……这不公平!你根本没有给我机会——”
然而北宫玄根本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转身离开舞台,步伐依旧懒散,却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孤傲。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聚光灯外,留下一个让人无法直视的背影。
音乐会结束后,整个庄园被一种压抑的氛围笼罩着。
很多观众在离场时目光呆滞,像是被剥夺了灵魂,行尸走肉般缓缓离开。
他们没有交谈,没有对刚才的音乐会发表任何评论,因为每个人都被深深地震慑住了。
简妮站在大厅的一个角落,注视着北宫玄懒洋洋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像是一头刚刚狩猎归来的猛兽,懒散却危险。她低声问:“刚才……那些音符,是故意的吗?”
北宫玄嘴角微微扬起,语气懒散得像是刚刚睡醒:
“只是偶然溢出来一点而已。这群人太脆弱了。”
“你总是喜欢这样吓唬人。”简妮的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是淡淡陈述。
北宫玄没有回应,只是抬眼扫了一圈大厅,目光落在某个昏暗的角落。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声音低哑却充满寒意:“深渊的东西,他们还不配理解。”
艾瑞克站在后台,目光怨毒地盯着北宫玄离去的方向。
他的声音低沉而愤怒,像是毒蛇般咬牙切齿:“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
莱特老爷站在儿子身旁,努力安抚他的情绪,然而他的目光却无意间变得深沉。
他低声说道:“那不是普通的音乐……他……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