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代价。
薛令璋猛地松开手,他转头看过去。
一名身穿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匆忙闯入他的视线之中。
此人正是薛琛,许是因为他生来的那副病秧子身子,他的相貌有八分随了永平长公主,五官精致又带了几分阴柔美,肤色极白,宛若一片纯白的雪,但也正是因此,给人一种残破瓷器的美感。
原本神情呆滞的永平长公主在看见薛琛出现的时候,骤然恢复了神智。
她连忙喊道:“琛儿,你怎么来了?你快走!”
永平长公主害怕薛令璋一怒之下,会真的动手杀了薛琛。
毕竟方才薛令璋对她的态度就是恨不得马上杀了她。
薛琛没有离开,他反而俯下身将跌坐在地上永平长公主扶起来,紧接着,他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永平长公主身前,护住她。
“阿爹,您方才和阿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话音一落,永平长公主和薛令璋都怔住了。
尤其是永平长公主,不过她害怕的不是薛琛知道自己做过的恶事,而是害怕他听见薛令璋怀疑他不是薛家的血脉。
接下来薛琛说的话成功让永平长公主消除内心的担忧,但很快又让她觉得这个儿子‘白生了’。
“阿爹,我知道阿娘做错了事情,阿娘害了大哥的生母,我没任何资格和立场要求你们原谅阿娘。”
原来薛琛是得知薛令璋深夜归来,他想要前来向薛令璋请安,这才恰巧听见了这桩秘闻。
不过他只听见了薛令璋和永平长公主之间争吵的后半段内容。
薛令璋没心思在这里听薛琛扯那些长篇大论的道理,“别扯那些没用的,有话就说简短点。”
“阿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阿娘做错了事情应该由大理寺和刑部去主审,而不是您私下动刑。”薛琛义正言辞的说。
永平长公主听见这话气得当场就要吐血,她的脸直接被气绿了:“......。”
她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这胳膊肘净朝外人拐。
她费尽心思为薛琛谋划,可这个儿子却是如此拖后腿。
真是‘白生了’。
而薛令璋从薛琛口中听见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也是罕见的在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他竟然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薛琛,永平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确定要把她交给大理寺和刑部?”
薛琛还是那副铁面无私的做派,“人命之重,有贵千金,阿娘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并不能因为她长公主的身份,法理就有失偏颇。”
“可阿娘于我有生养之恩,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会陪阿娘一起承担后果。”
这番话说完,抛开其他不谈,就连薛令璋也不由高看薛琛一眼。
同时,他的内心还有这样一个疑问。
薛琛既然不是他的孩子,那应该也不是永平长公主的孩子,或许是在出生的时候抱错了。
但这个疑问很快就被否定了,因为薛琛和永平长公主生的太像。
也许只有用歹竹出好笋那一套才能解释。
薛令璋盯着薛琛的那张脸深深看了好一会儿,道:“薛琛,夜深了,你先带你阿娘回去休息吧。”
从始至终,他想杀的人都只有永平长公主。
薛琛,他不会杀,但也不会心疼他。
薛琛没想到薛令璋对他说的是这个,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拱手道:“...是。”
薛琛转身去扶着永平长公主离开,“阿娘,我们走吧。”
永平长公主原本想甩开这个‘吃里扒外’儿子的手,但她想到自己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万一薛令璋突然发疯不让自己走了怎么办。
想了想,永平长公主还是由薛琛搀扶着离开。
之后,薛令璋一夜无眠。
......
第二天,他顶着眼下那两团极重的乌青去见老镇国公。
不过他扑了个空,老镇国公并不在房间里。
薛令璋随便找了一个人问,他说老镇国公正在后院凉亭内喝酒赏雪。
他改道去了后院凉亭。
此刻,老镇国公正悠哉躺在躺椅上,欣赏漫天飞雪飘落的美景,纯白而又梦幻。
旁边的小几上还温着一壶酒,侍候在侧的下人将温好的酒倒入小巧精致冰丝纹茶盏中。
他老人家接过茶盏,紧接着闭上眼睛,去细细品尝这难得的佳酿
薛令璋走进凉亭,他掀袍在老镇国公面前跪下,“不孝子给阿爹请安。”
“起来吧。”其实老镇国公早就听见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只是他没想到来的人会是那个‘不孝子’。
薛令璋站起来后,老镇国公挥手让侍候的下人全部离开。
他们脚步迅速,不敢有片刻停留。
薛令璋察觉到老镇国公对于他的出现似乎有不满。
见老父亲手中的酒杯空了,他又连忙去重新倒了一杯,恭敬地递到其手边,姿态更是放低,“阿爹,请。”
“哼,我老头子怎么配喝你倒的酒,昨天老夫在雪天里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你,架子摆的还挺大。”老镇国公因为昨天的事情故意刺他一句。
居然敢放他老子的鸽子。
没良心的大兔崽子,和薛宴清那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一模一样。
“阿爹您说笑了,这都是儿子的不是。”这事是薛令璋理亏,所以他必须拿出诚恳的认错态度。
他将酒放在一旁,再次掀袍跪下。
“阿爹,都是,儿子给您磕头赔罪。”
说罢,他便要磕头。
是老镇国公出言制止了他的动作
“跪什么跪,你也不怕让你老子折寿,快给我起来。”
老镇国公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哪里能真的让薛令璋给自己磕头赔罪。
即便不用磕头赔罪,但漂亮的好听话薛令璋还是要说的,“阿爹心胸宽广,儿子佩服,......。”
老镇国公明显受用极了,“算你还有点良心,坐吧。”
薛令璋在老镇国公身旁的位子坐下。
他将早就打好的腹稿说出,“阿爹,此番儿子回来便是想要从您这里得一句准话,陛下,他真的不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