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毓荣茵静静地坐在软榻上,纤细的手指缓缓抚过丝质衣袖,衣袂随风飘动,带着宫中那股冷冽的气息。
她的目光如同这沉寂的宫殿,深邃而无波,似乎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外面,雷电交加,风暴如猛兽般肆虐,宫中的灯火摇曳,映照出她冷冽的轮廓。
“风暴愈演愈烈。”她低声道,声音虽轻,却自宫墙深处传来,冷得刺骨。
钟馗依旧立在她的身侧,如同一座无形的屏障,目不斜视,眼神冷峻,似乎永远都在等待她的每一个命令。
空气中弥漫着压迫感,但他依旧毫无动容,只是在她身后默默守候。
屋外的风暴越来越猛烈,雷鸣声震天撼地,仿佛连天地也因即将来临的权力角逐而震颤。
可毓荣茵的眼中,波澜不惊,仿佛这一切的动荡都与她无关。
她轻轻抬起一只手,指尖微微停顿在纸上,那支笔几乎未曾落下,仿佛她在计算一切,正在策划着下一步的棋局。
门外的步伐声越来越近,细而有节奏,仿佛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毓荣茵的眼皮微微一抬,沉静的语气中却带着无可忽视的威严。
“进来。”她的声音如同深夜的寒风,冷冽而不容拒绝。
门被轻轻推开,袁彬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宫中的烛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那冷峻的面容,眼中那抹锋利的光芒,如同刀刃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毓荣茵微微抬头,目光轻轻扫过他那一袭黑衣,片刻后,她缓缓开口:“结果如何?”
袁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玺,沉默地将它放在她的案上。
那玉玺色泽暗沉,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裂痕纵横交错,仿佛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它散发出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息,似乎在诉说着宫中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主子,请看。”袁彬低声道,声音如冰冷的水流,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毓荣茵凝视着那只玉玺,目光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轻轻触及那裂痕的边缘。
她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微微沉默,低声开口:“浩齐特使竟然连这等微不足道的物件都能触碰,看来一切的布局,早已藏得比我所预料的还要深。”
“永和宫中的事,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袁彬的语气变得更加冷冽,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浩齐特使看似稳如磐石,实则步步为营,宫中的暗流,早已不是表面那样平静。”
毓荣茵微微侧头,眼底闪过一丝锋利的寒光。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那么,你打算如何应对?”
袁彬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决。“应对?自然是让永和宫成为他的永远归宿。”
毓荣茵微微一愣,紧接着她低头轻轻触摸那只玉玺,指尖流连其上,仿佛在感知着其中的每一道裂痕。
她沉默片刻,唇边露出一抹冷笑:“果然,比我所料的还要果断。”
袁彬声音低沉而冰冷:“果断并非等同于无情。若要破局,必须以最快且致命的方式解决。”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锐利,“宫中,已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毓荣茵微微转过头,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几乎能穿透他的心。“你觉得,你能撑住这场风暴吗?”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挑战,仿佛要从他的话中找出某种破绽。
袁彬没有一丝犹豫,低声回道:“谁能撑住谁,就看谁的心更冷。”
他的声音简洁、坚决,毫不动摇。
毓荣茵的眼神一凝,忽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开口:“如果你想依赖我,那么就必须学会与我同行,走得更远。”她的话语虽不多,却充满了决绝和无可抗拒的力量。
袁彬的目光微微凝滞,随即恢复如常。他低头行礼,声音低沉:“属下明白。”
毓荣茵的眼底闪过一抹微妙的光彩,嘴角的笑意更添几分冷意,“很好。”
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她示意袁彬起身,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雷鸣声似乎预示着某种即将到来的巨变。
她站起身,声音清冷而坚决:“袁彬,你可知,宫中每一根柱子,每一块地砖,都埋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许多人终究皆不过是其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她的话轻描淡写,然而却带着无可抗拒的压迫感。
袁彬依旧低头,语气平静如水,但眼中却闪烁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光芒。
他没有回避她的话,只是低沉地回应:“属下明白,主子。”
雷声再度滚过,气氛愈发紧张,宫殿仿佛在这轰鸣中颤抖。
毓荣茵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仿佛那股风暴的源头早已被她掌控。
她冷冷一笑,语气如刀:“那么,袁彬,你准备好了吗?”
袁彬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声音低沉而坚定:“准备好了,主子。”
毓荣茵的嘴角微扬,笑容冰冷却充满力量:“那么,开始吧。”
【永和宫】
夜色深沉,宫殿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光影交错,幽深的室内仿佛弥漫着一股凝固的气息,仿佛那层层叠叠的暗影,不仅映照着宫墙的纹饰,也暗示着外面那个权力游戏的汹涌波澜。
宫殿中的香气若隐若现,一缕茶香悠然飘荡,氤氲在空中,渗透着一股清冷又深邃的味道,仿佛时光的缝隙。
乌雅皇太妃端坐在龙纹宝座上,身姿如松,凤目微敛,修长的手指在茶盏上轻轻一抚,杯缘被她的指尖轻触过,茶水缓缓晃动,似乎带着某种隐忍的意味。
她身着绛红色宫裙,凤纹金丝流光溢彩,乌发高绾,簪上翠羽明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华贵而不张扬,气质冷冽,宛如上位者的象征。
此时,她的眼神却透出一抹冷淡,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无动于衷,似乎没有什么能够真正打破她那平静的外表。
对面,浩齐国特使的脸色已经惨白,额头上冷汗淋漓,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压抑的复杂情绪。
他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封泛黄的信笺,指尖已经变白,青筋暴起。
他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仿佛每一下跳动都带来更深的压迫感。
那信上娟秀的字迹一笔一划,如同潜藏的毒蛇,随时可能引发一场风暴,将所有的秘密与危机暴露在阳光下。
此刻,信中的内容如刀刃般在他心头盘旋,沉重而锋利。
“皇太妃娘娘……”浩齐特使终于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勉强开口,语气低沉却含有威胁,“若您执意拒绝,信中的内容一旦传出,势必引发滔天巨浪。到时,不仅您,连您身边的人也休想幸免!”
他尽量压低声音,试图显得冷静,但那微微颤抖的音调,无不暴露出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而他心底明白,如果自己这次失败,不仅无法全身而退,甚至连命都可能保不住。
乌雅皇太妃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不见一丝温度。
她轻轻敲了敲茶盏,目光幽深而清冷,声音依然柔和:“哦?那依你之见,本宫该如何自救?”
她的语气平静,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一位冷漠的审判者,透过浩齐特使的威胁看得清楚他的每一丝慌乱。
她的眸光微挑,凤目中却没有一丝温情,反而带着几分冷峻的深意。
浩齐特使的心中一阵发寒,他仿佛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手中的信笺似乎变得更加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恢复镇定:“只要您愿意与我们合作,这封信便永远不会出现在世人眼中。否则……”
他话音未落,浑身不自觉地开始微微颤抖,“否则……一切皆难以预料。”
乌雅皇太妃轻轻一笑,那笑容温和,却仿佛带着冰雪般的寒意:“否则如何?”她的声音低柔,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慑力。
浩齐特使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卡住,下一刻他竟然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那股寒气从心底蔓延,眼前的女人仿佛并不在乎他所能带来的威胁,反而是他自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喉咙。
乌雅皇太妃缓缓站起身,脚步轻盈而优雅,走到浩齐特使面前,纤细的手指微微一扬,那封信便在空气中轻轻一落,准确地落在桌面上。
泛黄的纸张微微卷曲,像是带着一丝笑意,却又像是嘲笑着他的愚蠢。
“你以为,这封信本宫会毫不知情?”乌雅皇太妃微微俯身,眼中带着几分轻蔑,“你不过是区区一枚棋子,竟敢在本宫面前撒野?”
浩齐特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目光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恐,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几乎要站立不稳。
那封信,原本他以为是他唯一的筹码,竟然早已被识破!
“不……这不可能……”他的喉咙沙哑,声音几乎消失在空中,“我……我藏得如此滴水不漏,怎么可能……”
乌雅皇太妃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莫不是以为,永和宫是任人撒野的地方?”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一种令人无法反抗的寒意,那股气息逼得浩齐特使几乎喘不过气来。
再也承受不住,她的威压,浩齐特使的双腿一软,整个人猛地跌坐在地上,目光中尽是惊恐与不甘。
正此时,殿门外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皇太妃娘娘,好雅兴啊。”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宫门缓缓推开,随即,一位身着飞鱼服的男子大步走入。男子眉目凌厉,神情冷峻,腰间佩着春刀,刀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珠,寒光闪闪,杀气四溢。
“锦衣卫副统领,袁彬。”乌雅皇太妃微微一笑,似乎早已预料到此人会在这个时刻出现。
她轻轻抬眼,语气平静:“袁副统领,这么晚了来本宫这里,莫不是来查夜?”
袁彬抱拳行礼,神情冷峻,声音沉稳:“皇太妃娘娘不必误会,卑职不过是奉命办差,恰巧有个不长眼的鼠辈,擅闯宫禁,特来请他回诏狱喝杯茶。”
他的目光扫向浩齐特使,眼中寒光如刀,毫不掩饰其中的杀意。
浩齐特使的身躯猛地一震,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面色惨白,嘴唇颤抖:“不……你们不能这样做!我是浩齐国的特使!若你们敢动我,必定……”
“动你又如何?”袁彬冷笑,未等他说完,便抬手一挥,身后几名锦衣卫迅速上前,犹如鬼魅一般,干脆利落地将浩齐特使按住。
浩齐特使瞳孔骤缩,身体剧烈挣扎,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你们不能——我有圣旨!你们不能这样做!皇太妃娘娘,求您……”
乌雅皇太妃神情未动,目光深远,语气依旧清冷:“你早该明白,永和宫的规矩,向来只有本宫定,容不得旁人撒野。”
她微微停顿,声音更显威严:“袁副统领,带下去吧,莫污了本宫的耳朵。”
袁彬低头行礼,冷眼扫过浩齐特使,随即一挥手,几名锦衣卫便将他拖拽而出。
特使的惨叫声渐行渐远,最终在夜色中消失,仿佛永远也无法逃脱这场无声的审判。
殿内再度归于寂静,唯有烛火摇曳,微弱的光影洒在乌雅皇太妃那清冷的侧脸上,仿佛她整个人已融入了这片黑暗与沉默之中。
竹息站在一旁,冷静地等待着命令,语气依旧沉稳:“皇太妃,既然锦衣卫已处理妥当,那咱们是否还需要清查余党?”
乌雅皇太妃轻轻摇头,目光似远,仿佛陷入了某种深邃的思考。
她抬手轻轻抿了口茶,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意味深长:“先不急,秋后算账,才够意味深长。”
她凤目微微眯起,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棋局才刚刚开始,何必急于斩草除根?”
竹息低头领命,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敬畏之情。
乌雅皇太妃端坐宝座,目光若有所思,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
她轻轻抿茶,嘴角含笑,语气悠远却不容忽视:“不过是区区一枚棋子,竟敢在本宫面前兴风作浪。他们,未免太小看我了。”
【神武门】
在这寂静的夜晚,宫顶上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滑过,身形轻盈,悄无声息。
那枚金龙卫的铜牌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三字“金龙卫”象征着不容侵犯的权威,而今,黑影正悄然穿行于这片禁地之间。
每一步都如同刀尖上的舞蹈,任何一点失误,都会引来致命的后果。
宫中没有一丝声音,唯有风声呼啸,月光如刀,切割着这片寂静的夜空。
忽然,一条银索悄然从阴影中射出,紧紧缠住了黑影的脚踝。
黑影未曾察觉,迅速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前猛地翻滚。下
一刻,地面上传来一声清脆的落地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骤然升腾。
“啪——”一声低沉的金属碰撞声在夜空中回响,仿佛预示着某种命运的到来。
黑影迅速从地上爬起,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随即反应迅速,他的匕首已出鞘,带着致命的寒光,直刺向来者的心脏。
然而,就在匕首即将刺中的刹那,一道寒光迅速劈开空气,绣春刀的刀锋已如闪电般逼近,直指黑影的喉咙。
“嘶——”刀光几乎与黑影的肌肤擦肩而过,黑影凭借着出其不意的反应,猛地一滚,避开了致命一击,但身体依然受到强烈的冲击,摔倒在地。
那道刀光的主人,正是锦衣卫的统领——陆炳。
陆炳的目光冷如冰霜,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冷笑,眼中满是冷静与威严。
他屹立在黑影面前,双手握住那把刀柄,姿势稳如磐石。
黑影的攻击似乎并未让他产生丝毫的波动,反而更加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警觉。
“延信贝勒果然不负所托,连大内侍卫都能收买。”陆炳的语气中带着轻蔑,似乎对这场突然的袭击并不感到意外。
黑影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牙齿紧咬,匕首再次挥出,直指陆炳的心脏。
然而,陆炳的反应异常迅速,绣春刀一挥,刀柄撞击黑影下巴,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黑影顿时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倒退,鲜血从嘴角溢出,染红了地面。
“嘭!”刀刃如同闪电般横扫,黑影的脖颈处顿时喷出一道血柱,鲜血洒落在地面上,犹如一朵妖艳的血花。
陆炳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刺客,语气淡漠:“你倒是够硬气。”他说话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仿佛面对的并非人命,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他弯下腰,快速撕开黑影的衣襟,露出那一枚狰狞的狼头刺青。
刺青的边缘被血渍染红,仿佛一只活生生的猛兽,咆哮着威胁着眼前的世界。
“浩齐特的苍狼卫?”陆炳的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没想到你们竟然敢闯进宫中,看来今晚的刺杀,绝非偶然。”
黑影的眼中依旧闪烁着决然,尽管吐血不止,但他依旧死死盯着陆炳,嘴唇微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几乎听不见的字:“你们……不过是……一枚棋子,终有一天会死在这盘棋上。”
陆炳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他冷笑一声,似乎并不为这话所动:“哦?看来你知道得不浅。”
他话音刚落,绣春刀突然一转,轻轻抵住黑影的脖颈,声音如冰霜般冷冽:“可惜,你未能活着见证真相。”
黑影微微扬起嘴角,眼中依旧闪烁着那种决绝的光芒。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背后的主子……是何等的强大。”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眼中的神色却充满了挑衅与不屈。
陆炳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快速收回绣春刀,随意地擦拭了一下刀刃,语气依旧冷淡:“活着的人,比死去的更有价值。”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突然转身,目光投向远方的宫外。
月光下,延信贝勒府邸的屋檐上隐约透出一股不寻常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某种预兆,冷冷地照射在他的心头。
心中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陆炳不由得眉头紧蹙。
直觉告诉他,这场刺杀绝非偶然,背后一定隐藏着更为复杂的阴谋。
宫中的风愈发刺骨,空气中的紧张气息仿佛一把悬挂的利剑,随时可能断裂。
陆炳心中的不安逐渐升腾,那股潜藏的危机感愈发强烈。
他深知,今晚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黑影忽然再次微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死死压抑的笑意,低声道:“你,迟早也会踏入这场棋局……”
陆炳的脚步停顿了一瞬,眼中寒意一闪,但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去。
每一步都踏得坚定而有力,仿佛脚下踩的是风,而非这座已然陷入血海的宫殿。
宫中的风愈加寒冷,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那道黑影,已经消失在深宫的阴影中,再也不见踪影……
【御膳房】
清晨的御膳房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场景,炭火微微跳动,青烟从窗棂溢出,萦绕在空气中,带着一丝湿气。
空气中弥漫着荷叶粥的清香,温暖而清新。
宫人们步伐匆匆,神情紧张,小声低语,仿佛每一句话都能引发一场风暴。
这一天,天色昏沉,曙光未现,宫廷中的气氛却早已紧张到了极点。
两名小太监悄无声息地站在回廊的角落里,背影投在地上,如同黑暗中一对沉默的影子。
“昨夜的刺杀,你听说了吗?”其中一人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没有回响。
另一个小太监微微皱眉,低声回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延信贝勒的手段越来越狠毒,连大内侍卫都能收买,这种事要是皇上和皇后知道了,恐怕……岂能容他?”
“可现在皇上和皇后根本没空理会他!”前者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抹忌惮,“战事和内政已经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这点风波?”
“但……年妃娘娘真能制得住延信贝勒吗?”另一个人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延信贝勒背后势力庞大,若年妃娘娘手中没有足够的筹码,恐怕……”
“你别乱说!”前者忽然压低声音,眼神警觉地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低声道,“小心说话!在这种时候,谁知道背后到底是谁在监视我们?”
两人对视片刻,眉宇间满是凝重。
年妃虽然手段高强,但面对延信贝勒的阴谋和支持者,恐怕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而更让他们忐忑不安的是,皇上迟迟未表态,宫中的风云愈发扑朔迷离。
这一切的波澜,未曾逃过站在暗影中的女子。
她身形如幽灵般轻盈,缓缓踏步,披风轻垂,指尖微微勾起,眉梢带着一抹淡霜的冷意。
她静静地站在远处,默然凝视着两名内侍交谈的身影,似乎已洞悉了他们之间的所有话语。
昨夜的刺杀虽未造成致命伤害,但足以在朝堂内引起新一轮的波动。
延信贝勒显然已按捺不住,步步紧逼,准备掀起一场血腥的权力斗争。
“主子,”阿凝低声走到她身边,语气谨慎,“御膳房送往延信贝勒府的膳食被动了手脚,负责的宫人已被灭口。”
女子轻轻一笑,凤眼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抹冷冽:“果然不出所料。此人急功近利,手段过于粗暴,未免显得太过莽撞。”
阿凝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那……我们是否该将此事报告给上面?”
女子轻轻摇头,目光透过薄雾般的光线,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却让人感到一股寒气:“不急。让他再蹦跶几日,某些人,正好可以暴露更多破绽。”
阿凝心头一震,低头恭敬不语,心中已经明白主子的意思。
这一场权谋博弈,延信贝勒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不急于行动,反而能引诱敌人犯更多错误。
然而,正当她准备退下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女子微微抬眸,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眼中却隐约带着几分冷意。
她转身,恢复了那副端庄温婉的模样。
不多时,一名身着藏青色官袍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正是荣国公府的世子——容景轩。
容景轩走上前,微微颔首,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语气克制却隐隐透着焦虑:“延信贝勒的动作,你可曾得知?”
女子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恢复了平静,唇角轻扬,浅笑道:“世子此问,倒令我不解了。延信贝勒的事情,我一个小女子,怎会知晓?”
容景轩眼神沉了沉,语气略微加重:“延信贝勒昨日上午在朝堂力谏废后,今日的京城几乎无人不知。皇上虽然未表态,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却已经十分明确。
若延信贝勒真如他所愿成功,皇后一党必然重创。
而作为背后之人,她恐怕也难逃其劫。
女子听着,神色依旧平静,眼底的波澜却未曾掩饰。
她轻笑一声,眼波流转,似笑非笑:“世子今日前来,是打算劝我自保?”
容景轩微微沉默,紧抿着嘴唇,随即低声说道:“我只是……不愿你深陷其中,危及自身。”
女子轻轻一笑,声音温柔却带着几分刺骨的冷意:“可惜,我早已身在这局中了。世子,如果我有一日败了,你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
容景轩的眼神瞬间凝滞,手指轻微颤抖。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所置身的险境,心中愈发焦虑和不安。
然而,他依然低声回答:“我……不会。”
女子的笑意更深,眼底闪过一抹微光。
她轻抬眸,看向远处的天际,寒风袭来,带着丝丝刺骨的寒意。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连时间似乎都变得沉重。
“但……我若赢了呢?”她的声音柔软却犀利,仿佛冰刃划过空气,直击心脏。
容景轩微微一愣,眼神如被撕开一道裂缝,无法自拔。
沉默了片刻后,他终究没有继续说出心中那句压抑已久的话语。
风卷起廊外残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意。
宫廷的阴谋与争斗,犹如这风雪,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延信贝勒的步步紧逼,显然才刚刚开始,而她,已经准备好迎接这场更加复杂、更为险恶的斗争。
她深知,只有在乱世中出奇制胜,才能真正站稳脚跟,掌控一切。
【翊坤宫】
翊坤宫内,年世兰端坐在一张雕花的紫檀木案前,手指轻轻捏住那只青瓷茶盏,指尖不经意地在瓷壁上敲击,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晨曦透过窗棂洒入,照亮她的侧脸,恰如其分地勾画出她精致的轮廓。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悠扬清脆,却与她内心的波澜不惊形成鲜明对比。
她低垂着眼眸,仿佛在琢磨着什么复杂的局势。
脸上的笑意不浓,却又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冷冽。“这局棋,真是不小。”年世兰轻声自语,声音低沉,却让人隐隐感到其中的锋利与决绝。
天瞳的声音突然响起,清冷中带着几分戏谑:“宫中的权谋,哪里有简单的局?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成了弃子。”
年世兰嘴角微勾,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看来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彼此彼此。”天瞳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自得其乐,“若说谁最清楚这局棋的复杂,必然是您。您看得见宫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只要稍微一动,便能将整个局势掌控在手心。”
年世兰微微一笑,依旧没有抬眼。
她知道,宫中充满了暗潮涌动,每个人的表面都是一副面具,而她,正是最擅长在这迷雾中游走的人。
她眸光一闪,淡淡地说道:“但如果你继续给我制造‘意外’,恐怕我的棋局就会变得更为复杂了。”
天瞳的声音顿时低沉了下来,似乎有些不满:“我当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过……你放心,接下来,必定有更精彩的‘戏码’上演。”
年世兰轻轻放下茶盏,眼中掠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邃:“我倒是更期待你接下来的‘高招’。”
就在此时,那道声音忽然一变,语气严肃起来:“若要动延信贝勒,恐怕得从齐忠下手。”
齐忠?年世兰的心头猛地一震,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挑。
这个名字在她心中掀起了阵阵波澜。
齐忠是金龙卫的统领,深得皇上宠信,但表面忠诚的背后,却隐匿着无数的秘密。
虽然他常年效忠皇上,却绝非只有皇上的权力可以牵动他。
他的野心,深不可测,且与不少朝中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年世兰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眼中的冷意更加浓烈:“齐忠……果然不简单。”
她放下茶盏,目光透过窗外的薄雾,仿佛能够洞悉未来的局势。
“你说得对。”天瞳的声音从她的脑海中传来,似乎在低声笑,“齐忠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他眼光锐利,心思深沉,绝非常人能轻易撼动。不过,他的确是你接下来棋盘上的一个关键。”
年世兰微微一笑,淡然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更期待能和这位‘忠心’的齐忠大人,进行一场真正的对决。”
“不过……”她眼中掠过一抹狡黠,“倒是更期待,宫中那些权贵们的嫉妒和心机,能为我创造一些有趣的麻烦。”
她的笑容带着几分冷意,宛如夜幕中的寒风。
天瞳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语气调侃道:“若您真能在这场宫斗中获胜,倒也不枉我这一路的‘辅佐’。”
年世兰轻笑,声音低沉而深邃:“你放心,只要你别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一定让你尝到胜利的果实。”
“自然。”天瞳的语气变得轻松,带着一丝自信,“反正接下来,定有更多的惊喜等着您。”
年世兰没有再回应,而是静静地坐在宫中的窗前,目光透过薄雾,凝视着远方。
";齐忠…";她低声呢喃,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我,终究是要有所交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