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是一周。
黎永志去了宗教局,这个局属于市委统战部管理。局长姓井,他本身就对宗教感兴趣。确定下周二就来看看。
黎永志向我报告之后,我说,这件事就以你为主。
周下上午,我叫佩青送我回市里。
佩青一脸疑惑,问道:“宗教局的井局长来,你不陪?”
我说:“开车吧。”
车往山下开,我便有意识地开导他:
“我是卫生局副局长,不管林场的事,更不管宗教方面的事。我去虞水镇也是请医生。至于建寺,就让黎场长出面。因为建庙宇是件很敏感的事。”
佩青说:“哦——,这样啊。不过黎场长也是干部,他干这个事就没有问题?”
“他干没有问题。他是林场的一家之主。恢复寺庙,发展旅游是他份内的事。我只管卫生工作。”
我也能把话说得太透彻,因为我们卫生局不安宁。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
“你一个人也没开火,到我们店里去吃吧。”
“你先送我去岳母娘家,我中午在那儿吃饭,下午,你叫上旭哥来接我回家,到了我家再一起商量一些事。”
佩青说:“好。”
不到半个小时,佩青就把我送到岳母家。
岳父、岳母、忆兰都非常高兴。忆兰把孩子塞给我,对孩子说道:
“你爸爸回来了,让你爸爸抱一抱,亲一亲。”
我抱着智超,亲着他的小脸蛋,在屋里到处走动。
岳母说:“像你呢,一个模子刻的。”
我仔细打量着,笑道:“看不出吧,只有这么大,两个都像。”
岳母道:“就像你,那耳垂跟你一模一样,又大又厚。”
忆兰问我的情况,我抱着孩子往地坪里地走。
夫妻之间,我些话不能当着父母说,便告诉她,准备干到今年阴历年底,那么的事情就基本稳妥了。新年就回局里上班。
她说:“你还是早点回来上班,听说张书记会走。”
我忙问:“你听谁说的?”
忆兰说:“我阿姨啊,她说要我转告你。我想这个星期六,你回来再说。”
我抱着孩子子,站在那儿,心想:
张书记要走,这局面不是萧书记能控制的,换了书记,花局长会如愿升为副司级领导吗?她不走,我这局长的位置……
想到这儿,我问:“凌阿姨什么时间说的?”
“昨天上午。我既然回来了,就去她家一趟吧。”
我点点头。
在岳母家吃过午餐,我就打了一个电话给佩青,叫他过来接我。
十来分钟后,我上他的车,说道:“先回家。”
佩青说:“旭哥要等半个小时才能赶回,他回老家去了,正往市里赶。”
我说:“那你打他电话吧。叫他直接到我家里来。”
佩青边开车边打电话。
回到家里,佩青就给我烧茶,搞卫生。
这时,电话响了,是黎永志打来的。
一接通,他就兴奋地说:
“我陪井局长吃过饭,刚刚把他送走。井局长察看了地方,说这个地方【前有罩,后有靠】,又有历史依据。完全符合条件。”
我兴奋地说道:“那就放手干吧,全拜托你了。”
挂了电话,我再打行远的电话,问他在哪里。
他说正在下秦县开会,要下午才回来。
“哦,你快到市区时,就打个电话给我,我有事找书记。”
他说:“好的。”
挂了电话,我去书房也清理。正如我班主任曹胡子说的——读书就靠大学那四年。
一进书房,画桌上满是灰尘。在莫山林,每天为俗务纠缠,也没读过几页书。
我喊道:“佩青你进来,我们把这个书画室整理整理。”
他进来一看,说:“你去忙,我一个人来搞。”
我摇头:“不行,书放什么地方,宣纸摆哪里,砚池要不要洗,你搞不清楚,我们两个一起来。”
我把上衣一脱,放进卧室,与佩青一起打扫起书房来。
约摸搞了20来分钟才把书房搞干净。
这时,敲门声响起。
我开了门,旭哥一看,笑道:“当局长还当卫生员?佩青呢?”
把他让进客厅,我笑道:“两个人一起搞,基本搞完了。”
旭哥说:“佩青也真是不懂事,叫饭店来两个服务员,搞得干干净净。”
佩青出来,脸上一团花,笑道:
“书房不能请别人清理呢,笔墨纸张都有位置,东哥指导,我才晓得规矩。比如砚池就不要清洗。”
旭哥问:“砚池不在清洗?”
我笑笑:“你是什么都懂,这个就不一定懂。砚池不清洗,好久不用,里面的墨干得结成皮皮,那才是最好的墨,叫余墨。
你见到过哪个书法家洗砚池?洗砚池的都是外行。”
旭哥哈哈大笑,说:“又长一门见识。”
我和佩青洗了手面,才来接待旭哥。
佩青倒了茶水,每人一杯。三人才坐下。
旭哥给了我一支烟,佩青四处找烟灰缸,根本寻不到,只好找了一个一次性杯子当烟灰缸。
旭哥笑道:“忆兰把你的吸烟工具都没收了。生了小孩,以后不准你吸烟。”
我无奈地笑笑。
三人坐下,先拉了几句闲话,我才言归正题。对旭哥说道:
“把你喊来,当着佩青,有些事我们一起商量。佩青到了莫林山有三个选择,你帮着他定一定。”
旭哥说:“你说,以他为主,我只参考。”
我吸了一口烟,说道:
“第一管后勤。目前当司机,但过了年后,我的主要工作会放在局里,不可能给我当专职司机。但可以调整他管后勤,朝这个方向努力,今后可以解决工作。”
他们俩都点点头。
“第二,跟人学医术。医养中心请来了一个叫千树的人,主要是以手法调理为主。跟着千树,他可以学到一门技术,也可以解决工作。”
他们再点点头。
“第三学佛。莫林山的上林寺,今天得到了批复。请来了一位高僧叫天成大师,目前主持修寺,今后主持寺院全面工作,可跟天成大师学佛。
当然,佩青也不用担心不能结婚。佛门有俗家弟子,跟平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学这个也有乐趣,悟性强可成为一代大师。”
我把三个选择讲完了。
旭哥望着佩青,笑道:“这个靠你自己选择,局长把三种选择的利弊都告诉你了。”
佩青想了一想,说:“东哥,我就学医吧。”
我说:“你讲讲理由。”
佩青笑了笑,说道:
“学佛,我没有那么高的水平。管食堂,你在卫生部门,我可以管。你走了,在别人手下做事,我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只有学医,这个医养中心要我,我可以在这里工作,不要我了,我自己可以独立执业。”
旭哥说:“学医,你也要想清楚,没有执业证,你根本不能行医啊。”
我也说:“你学医我支持,但有个事也是个拦路虎。你以前没有接触过,一定要认真读书。当医生要通过考试的。
千树大师毕竟有一张僧医证,而你呢,如果考不上证,以后就是有一身医技也只能偷偷摸摸地行医。”
不料佩青说:“东哥,我也高中毕业,先给千树先生当助手,平时多读书,一定能考一张执业证书。”
旭哥和我对望了一眼。
我说道:“你有这个志向,那就下个星期换司机。你自己选择的,不要后悔啊。”
“绝不后悔,我爹说过,身有一技走遍天下。我学半年厨师就可以单独炒菜,相信事在人为。”
旭哥说:“你自己选择的,不要后悔啊。”
他说:“不后悔。”
我说:“有志气。下个月给你调整岗位。”
我把旭哥单独叫到书房,说佩青既然选择最难的一项,那表明他有志向。
旭哥说:“那就依他自己的吧。”
送走他们之后,我就独坐。心里一直不平静。
张书记真的要走了吗?这对我的仕途来说,有怎样的影响呢?
真的要走,为什么萧书记没和我透过半句口风?
……
坐了好久,我竟然有点不自主地再次拨通了行远的手机。
行远说:“可能要吃过晚饭才回来。”
“哦。”
挂了手机,我回卧室睡觉,可老上睡不着,披衣独坐。
越独坐,就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等待是漫长的……
人生之所以焦虑,就是人生总是在等……等待着不可预见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