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有什么东西涌动了一下,何楚绪收回思绪若无其事道:“你怎的忽然同我说这些?既不像唐砚,也不像谢知行。”
“呵——”谢知行气笑了,“今日我心情好,多嘴两句,你要不爱听,就当我没说。”
何楚绪说的不错,他本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还是这种男女情事。
“心情好?因为病愈还是你那夫人?”何楚绪好奇。
谢知行吐出两字,“都有。”
何楚绪一听来了兴趣,“你与你那夫人相处如何?我记得你之前可是不想娶的,怎的现下好似又很满意,甚至乐在其中。”
“以前是以前,现在很恩爱。”想到纪棠,谢知行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啧啧啧……”何楚绪摇头晃脑,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能让冷心战神化作阳春水,我真想见见你那夫人是何方神圣。”
“会见到的。”谢知行唇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
何楚绪惊讶,“你跟她开诚布公的坦白了?”
“还未。”说起这事,谢知行眉头拧了起来。
“我不知该如何同她说。”
事情太复杂,牵扯的人也多,三言两语说不起清楚,也不知从何说起。
何楚绪望着窗口刺眼的阳光道:“不说也好,省得出岔子。”
秘密这东西,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枕边人也可能是悬头刃。
“我心中有数。”谢知行明白他的意思,面色凝沉下来。
何楚绪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屋中静了一瞬,何楚绪欲要开口时,屋门被推开,颜如玉端着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何楚绪扭头一瞧,嗅着面香搓手道:“可馋死我了。”
“吃吧。”颜如玉莞笑着将面放到他面前,还有一碟他喜爱的腌酸笋。
一口面一口酸笋,何楚绪吃的连声赞叹,“走南闯北尝过那么多美食,还是这一口最合我心意。”
“你喜欢我明天再给你做。”颜如玉目不错睛地盯着他,全然忽略了一旁的谢知行。
何楚绪忙着吃面,含糊的点了点头。
颜如玉温声嘱咐,“慢点吃,当心烫。”
这郎情妾意的画面,让谢知行觉得自个实在多余,于是起身道:“殿下应当快到了,我上去等。”
颜如玉应了一声,开门送他出去。
谢知行顺着楼梯上到五楼,进到雅间后站在窗口,居高临下地俯视大堂。
琼玖阁的大门打开,齐聿珩披着斗篷进来,聚在一起的赌客们兴味盎然挑选着石料,目不转睛地盯着解石,根本无人在意何人进来,又有何人离去。
齐聿珩快步上楼,进到雅间关上门后解下斗篷露出面容。
“殿下。”谢知行起身见礼,恭请落坐。
齐聿珩压手道:“坐吧,你我之间不必拘礼。”
两人坐定,齐聿珩端起谢知行倒好的茶喝了一口。
谢知行注意到齐聿珩额头上的伤,满心歉疚道:“累殿下受罪了。”
齐聿珩抬手摸了下额上的疤,毫不在意,“太子妃给我抹了最好的祛疤膏,过些时日就恢复如初了,无需挂怀。”
“再者说了,我挨打也并非全是因为你,且此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若没闹这一遭,皇帝身体康健,齐聿珩想要掌权还不知何时。
因着父子之情,加之自小对皇帝的崇敬,让齐聿珩一直心有犹疑,不愿逼迫皇帝退位。
如今阴差阳错,也算是天意。
“殿下监国可还顺利?”谢知行问。
齐聿珩微叹道:“还好,有定北侯方大人及我舅舅他们帮扶,朝局大致稳定,掀不起大风浪。”
大风浪没有,小风波无法避免,只能迎面直上。
“近来京中流言,殿下可听闻了?”谢知行面色凝重。
“嗯。”齐聿珩点头,“父皇突然病倒,我监国掌权,自是有人心中不服,传出此等流言不足为奇。”
这几日不知从何处生出流言,说皇帝龙体有恙,太子却不顾圣体,率百官逼宫迫使皇帝交出救命灵药,将皇帝活活气晕至瘫痪。
随后,太子趁势而起,监国临政软禁了皇帝。
如此枉顾孝义,逼宫夺位,与谋权篡位无异,德行有亏实不配为帝。
短短几日,此流言传遍盛京大街小巷,引得百姓热议纷纭。
便是齐聿珩深居宫中,流言也飞过高墙传入了他耳中。
“我让重黎查了几日,最初是从一青楼传出,目前尚不知背后是何人指使。”谢知行一脸正色。
齐聿珩无谓道:“不用查了,何人指使你我心中都有数,查出来也无甚作用。”
“别说难以定罪,便是定了罪,也奈何不得。”
流言虽有添油加醋,但他率领百官逼宫,气晕皇帝是事实,无从辩驳。
若执意深究下去,反而会被倒打一耙,引火烧身。
对方也正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意宣扬抹黑。
比起辩解,洗清自身更好。
谢知行见齐聿珩面色沉稳,便知他已有了主意,“殿下可是想到法子破解了?”
齐聿珩颔首,“过几日我打算去护国寺为父皇祈福,另与舅舅他们商榷后决定减免今年三成赋税,以为民行善之举积福,盼望父皇早日康复。”
对方以流言中伤污蔑,他便以切实行动澄清昭雪。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比起虚无缥缈的流言,实实在在的行动更有信服力。
更重要的是,减免赋税与百姓的切身利益相关,没有人会不乐意。
“好计谋,不知是何人想出?”谢知行很是佩服。
齐聿珩自豪道:“我姐夫,许崇光。”
许崇光虽为相府庶子,却比嫡兄更为出色,多年来没少为齐聿珩出谋划策,深得齐聿珩倚重。
就连齐聿珩的舅舅也说,许崇光是宰辅之才,将来必定位极人臣。
“许侍郎能谋善断,沉稳持重,是个得力的臂膀。”谢知行诚挚夸赞。
齐聿珩拍拍他的肩膀,“你智勇双全,武能安邦文能定国,是我的另一条臂膀,你二人于我而言缺一不可。”
谢知行笑笑,将此事揭过,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到齐聿珩面前。
“这是前些时日刺杀我的刺客身上的刺青纹样,殿下可见过?”
齐聿珩定睛细瞧,眉头一点点皱起,“这是……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