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听,吓得哭起来,说,我不想被他们找着,你帮帮我吧,他们谁来了我也不愿意跟他们走。
光棍老头装出很犯愁的样子,说,你这个样子,上哪里找安全的地方呢?主要是你以前偷过人家的东西,到哪里去,哪里的警察都得抓你,把你关到大牢里去,判个七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这么一说,女孩赶紧恢复错位的胳膊,上前抓住给光棍老头,央求他,无论如何得把她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别让她的老板和警察把她带走。
这时候光棍老头挠了挠脑袋,忽然说,有了,有地方了!女孩仰脸看着光棍老头说,去哪里,赶紧带我过去!
光棍老头很快就将女孩带到了乡下的家里。海南省的贫困县农村跟着内陆差不多,甚至还稍逊于内地贫困地区的经济生活。村子里的年轻人也都是为了孩子上学,外出打工挣钱,到城市里按揭贷款买学区房。
光棍老头带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回家,并没有引起村民的注意,或者说即便有一两个老年人有所发现,但他们自顾还不暇呢,哪里有精力管别人的闲事。
一进家,光棍老头就把女孩儿锁了起来,窗户堵死,小门大门锁得里三重外三重,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外面的动静透不进来。
一年后,小女孩儿给光棍老头生了一个男孩,再一年又为他生了一个女孩。等大孩子到了三岁的时候,光棍老头就不再锁门了,女孩儿在家里,在村子里小卖店,皆随便出入。
村里的其他光棍儿,有人问光棍老头,三蛋,你用什么诀窍拴住了那女孩儿?是不是你的家伙茬儿厉害?
他回答说,我不知道,我撵她走她都不走,你想知道什么你自己去问。
本村和外村的光棍都不少,都羡慕叫三蛋的光棍老头。羡慕之余,有胆子大的,趁三蛋不在家,翻墙过去,想跟女孩儿搞一盘,结果别说搞一盘了,估计他连“盘”的边儿都没有搞成,就被女孩儿用擀面杖打了出去。
女孩儿等三蛋回家,就把想要“搞一盘”的人说给他听。三蛋拎着一把从工地上带回家的钢筋钎子找上门去,一钎子把那个要“搞一盘”的光棍儿的胳膊扎了个血窟窿。
张有志深受光棍三蛋的启发。 三蛋的成功,虽然只是偶发,小概率事件,甚至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但作为一无所长,一无所有的张有志来说,实足以当作范例借鉴。
张有志对三蛋的因缘际遇经过较长时间的思考,一开始下了一个结论:凭自己的年纪和家庭经济状况,要想找一个不嫌弃他的女孩儿结婚,与其长期生活下去,估计希望不大。但是眼前又有一个活生生的各项条件都比他差的老光棍儿,娶了一个不聋不瞎,年轻貌美的媳妇儿的例子,这让他十分恼火。他不相信自己比不过现在已经退出光棍行列的三蛋。论身材,论长相,他高出三蛋几个档次,论年龄,论身体健康水平,三蛋更不在话下。
有了几番稳操胜券的的比较,张有志信心倍增,开始了他的物色婚姻对象的努力。
一切都复制三蛋的经历。张有志在白沙县城的一个建筑工地找了一份工作:用小车推水泥。
这天他忽然发现自己所在的工地来了一个女工,在不远处帮助水泥搅拌车清理撒落在地上的水泥残渣。
他观察了好一阵,那个女的脸上蒙着防尘口罩,头上还带着安全帽,自己并不能判断出来这个帮助清理水泥废料的女工是个妇女还是女孩。
有结过婚的人自称能从女性走路时,屁股的左右摆动幅度和两腿走路的间隙看出婚否。张有志尽管也是一个结了两次婚的人,却没有这一经验,从外观,他怎么也看不出女孩与妇女的区别。
水泥搅拌车一般用于给楼层浇顶,框架灌注,不需要浇顶、灌注的时候,水泥搅拌车不过来,那个女工也不会现身,只有工地有浇顶和灌注框架的任务,那个女工才会准时出现在水泥搅拌车附近。
一天,工地又有浇顶任务。需要浇顶的楼层比较高,输送水泥浆的管道角度有点儿大,中间有个地方好像出了问题,经常往地面漏水泥浆,地面上溅得到处都是。
张有志的工作任务是整理准备安装的安全防护网。整理安全防护网的有好几个人,张有志瞅空离开一会儿不会有人关注他。他看见那女工像往常一样出现在水泥搅拌车一旁,遂走过去搭讪。
上面怎么老掉水泥渣子?张有志明知故问。
那女工戴着大口罩上,她转脸朝张有志看了看,又朝楼顶的方向瞅了一眼,没有答话。
问你话呢,小妹,你怎么不讲话?我看你是个哑巴,张有志说。
你才是个哑巴呢,那女的突然反击说,并扯下脸上的大口罩,朝张有志面前啐了口唾沫。
张有志躲闪不及,感觉自己脸上被那女的喷上了唾沫星子。
他一边擦脸,一边朝那女工看过去。原来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
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叫我小妹!那女工说,我看你这几天老是往这边看,你看什么?想打歪主意是吧?
工地上那么多人,尽管那女工说话的声音不大,张有志还是有些紧张,毕竟他与这个女人不认识。
看张有志胆怯想走,那女工压低声音说,你别走,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女工说着话,放下手里清理水泥残渣的铁锨,朝张有志走过去。
女工的态度由先前的凶巴巴,变得如此温和,这出乎张有志的意料之外。
这个女工拉掉口罩露出真容,变得有些老相,但她的身材不错,双腿修长,腰肢内收,走起路来,不拖拉,富于弹性。这些对于离婚好几年了的张有志来说,都极富吸引力。
不远处就是一栋楼的拐角,正是无人地带。
你别走,我有话对你说。
女工紧跟在张有志后头。
刚才在来的路上有其他工友来来往往,张有志有心停下来却又不敢,现在到了静悄悄无人的地方,他站下来,说,干什么?你刚才不还凶巴巴的吗?
女工笑了起来,说,我刚才不错,是有些凶,那是因为我刚才没有仔细看你,我仔细看了你,觉得你挺好,你刚才既然找到了我,我那样对你是不对的,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张有志说,刚才的事儿翻篇儿了,我问你,你现在跟过来找我干什么?
女工说,刚才的事儿怎么翻篇儿呢?世界上的事儿都是连环篇儿,连环套,一篇儿接一篇儿,一环套一环,篇儿上有篇儿,套外还有套,可不能动不动就说翻篇儿了,什么事儿都是有因有果,不能独立存在,几千里外的一件事儿,都可能与你身边的事儿有牵连。
张有志想了想,点头承认女工说得有道理。
好了,你说的是那么回事儿,我就想问你,你现在跟着我想干什么?张有志说。
女工说,你不认识我,情有可原,因为在这个工地上打工,我也是刚来。我之前从来也没有干过这活儿。我给你说实话,我明年就40岁了,论模样,长得又不差,还上工地上干这活儿,真有些心酸。我之前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张有志认真看了女工一眼,摇摇头。
女工说,看来你不是白沙县的人?
张有志说,你说我不是白沙县的人,那我是哪里的人呢?
女工说,起码你不是白沙县县城里的人!
张有志说,这句话你说对了,我确实不是白沙县城里的人,我住在白沙县乡下。
女工说,十年前,白沙县城有一个叫花蝴蝶的女人,你可听说过没有?
一提花蝴蝶,张有志吃了一惊,他又把眼前的妇女上下打量一番。
十几年以前,白沙县县城确实有一个绰号叫花蝴蝶的女人。花蝴蝶是当时白沙县公认的美女,可她名声不好。白沙县的成人世界之所以都听说过她,是因为花蝴蝶是个经常被人带来带去为各种场合增光添彩的人。这样说呢,比较隐晦,敞明说花蝴蝶就是个暗娼。
张有志以前没见过花蝴蝶,只是久闻大名,十几二十年来无缘得见。难道在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花蝴蝶?
眼前的女工虽然四十岁了,肤色有些暗沉,眼角,额头,嘴角、鼻洼那里都不可避免地雕刻上岁月的痕迹,但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脸颊的组合,真正是恰到好处,左右少一点则窄,上下多一些则阔。不看她的脸,仅从她的背影掂量,可不就是一个身材窈窕的美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