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啊。”王仙容皱眉。
“怎么不可能?”尘霜见王仙容脸色苍白,坐都有些坐不稳了,便拿了一个软枕放在她身后,扶着她靠着。
王仙容皱紧眉心:“我也曾见过那位方姑娘,又听说过她一些事情,并不觉得她能作出这样的诗词来。”
一个才十六岁的姑娘,能做出这样的诗句,王仙容是不信的。
她自诩才女,但昔日作过的诗词也是伤春悲秋,再是家国与生死。
“可就是她作出来的啊。”尘霜道,“我还听别人说方姑娘作过好几首诗词,都是绝佳妙作,便是她自己的名字,也有个来处。”
“什么来处?”
“说是什么,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方始心。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是啊,姑娘,这名字取得真好。”
“我看未必。”
“未必?”
王仙容有些累了,靠在软枕上连抬一下手都不想,她道:“若是真要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句话,她应是唤作方初心才是。”
“方初心?”
“是啊,有了初心,便有始也有终了。”
“那她唤作方始心?”
“那只有始,便没有终了。”
她只有始心,没有终心,开始的时候,或许她想的一切都是好的,只是因为某些变故,她的心变了,后来再也没有初心了。
开始的时候有初心,到了最后没有了。
尘霜鸡皮疙瘩都要爬上背脊了,她呐呐道:“...那方始心这个名字,确实是挺晦气的。”
听说那方始心对自己的名字大加赞赏宣扬,说多么的有意境取得好,若是知晓了这么一个说法,不知会不会发疯啊。
“晦气?”王仙容垂了垂眼帘,“或许是诅咒也说不准。”
王仙容总觉得方始心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便是她自己,身为王氏嫡女,她虽然很讨厌秦宜真,她怨恨秦宜真得到程堰所有的偏心爱护,甚至连程太后与景安帝都护着她。
可她再恨,再心里讨厌,却也不敢动手去伤害。
东秦还在,国还在,堂堂公主之尊,皇家血脉,天子之女,这是何等尊贵。
若是她真的有本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还行,可若是露出了一点破绽,被人查出来了,不独独是她一人性命不保,王家满门都得完了。
方始心敢对秦宜真下手,无论什么理由,那都是自寻死路。
“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
方始心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浑身抖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心里隐隐有些发凉。
“方姑娘,你怎么了?”席间坐在正坐身着杨妃色齐腰对襟襦裙的姑娘询问了一句。
她头上戴着三支镶红宝石莲花流苏簪,手臂间还披着一条杏粉色的披帛,一张芙蓉脸上点着柳叶眉,右边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衬得她柔媚如水,我见犹怜。
“石姑娘,我没事。”
这位石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镇北侯夫人收养的义女其中的一个,而且还是最美的一个,自从她出现在镇北侯府,那求亲之人几乎要踏破镇北侯府的门槛。
名字便唤作石锦葵。
石锦葵笑着命人取来一件披风,让人给方始心披上:“虽说如今天儿越来越热,可方姑娘也要注意身体,若是受凉了委实不好。”
“多谢石姑娘关心。”方始心很是受用,但她还有要紧的事情,“石姑娘觉得这小衣如何?”
芳华阁纵火一案大理寺至今还未结案,方始心先去询问过,大理寺一直在推说案件还有疑点,请她等候,一切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可方始心根本就不信,她觉得不是慧真公主做的就是秦宜真做的,要不就是两个人一起做的,大理寺为了维护这两位公主,这才迟迟不肯结案。
等什么水落石出?
是等大理寺找好了为她们脱罪的证据吧!
方始心心中暗恨,也早就将她们记上了重重的一笔,同时也学乖了,生怕再发生像是芳华阁的事情,于是在她再想到别的生意的时候,便找上了这位镇北侯府的义女。
那镇北侯与程太后的旧事,方始心也悄悄听人说起过,再加上镇北侯夫人杨氏也讨厌那位太后,所以她觉得可以将镇北侯夫人拉到自己的阵营之中。
若是有了镇北侯府做靠山,她就不信慧真公主还敢抢她的生意!
再加上...加上她几乎将所有的身家都投进了芳华阁里,掏空了方家,还欠了外债,现在她要再做生意的话,也需要一笔钱。
而这镇北侯府在东秦经营几代,有的是钱。
石锦葵面上羞红:“石姑娘这东西,做得实在是奇特,哎呀,真的是羞死人了。”
时下女子的小衣是宽松系在肩头和背上的,可内穿也可外穿,穿交襟衣裙的时候内穿,是完全看不见的,但若是对襟或是袒领的时候,则是能看到档口,有素色的,也有绣花的。
而方始心拿来的这个,只有两条带子在加上两个棉制的类似胸的东西,其余一点布料都没有,叫人实在是羞耻。
“这有什么好羞的。”方始心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羞耻’的,不就是文胸吗,大家都这么穿啊。
“石姑娘,我觉得现在女子穿的小衣实在不怎么好,里面空荡荡的,还容易垂,走路也不敢走得快,若是穿了这个文胸,就能更好地保护了。”
“我打算与镇北侯夫人开一家绣坊,你问问她愿不愿意。”
石锦葵眨了眨眼:“开绣坊?卖这个玩意?”
找镇北侯夫人合作开绣坊?卖小衣?
唔...她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这个玩意,这叫文胸。”方始心继续吹捧,“但凡是试过文胸的,肯定知道它的好,将来绣坊的生意定然红红火火。”
“还红红火火?”石锦葵真的是不信啊,她嫌弃地看了一眼,“就着,估计也只有那青楼柳巷的女子才会穿吧...不不,青楼柳巷的女子都嫌它清凉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