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平外论
“余大人聪慧过人，卫泱佩服。”卫泱拜道：“只是天穹大帝的想法，我尚且不知，实在是不便献策。”
“公子，”余黔抬起身子，眼神示意，两人脑袋凑近。
余黔悄声道：“我主未封帝前，私下便以九鼎祭礼，那时尚且不惜命。这天下霸业与一人之长寿，孰轻孰重呢？”
“呵呵~”两人不由得一笑而分开，余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余黔发问：“不知，卫公子有何明志？”
卫泱笑道：“自出生起，父亲待我严苛，正因如此，我常行反逆之事。”
“虽常常顶撞，心底却也是敬佩之至。”
“受父亲影响，我也曾立志为将，冲锋陷阵，战死沙场。”
“可……”
悲伤涌上心头，卫泱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余黔叹口气道：“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为将者不出力，换之则生变。又能奈何？”
“是啊。”卫泱缓了口气，道：“自我发现了这世间的真相，便决心改变这世道。”
卫泱突然拿起桌上酒壶，将盖一甩，猛地仰头灌酒。
“咕咚咕咚~”
酒水自口中流洒，“咚”的一声，将酒壶猛烈放下。
“啊~”
烈酒入肚，灼烧内脏。
卫泱试图站起身来，身体却摇晃不停，余黔连忙站起，想要帮扶，却被卫泱摆手制止。
“不用，不用……”
卫泱眼神迷离，步伐虚空，还好湖面平静，灵舟平稳。
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那地图很是老旧，卫泱又趴下身来，两臂档在桌面，一个横扫，将桌面酒菜全部甩下，留下中间一片空间。
余黔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卫泱颤抖着将地图展开，又猛地一拍，地图下层粘了桌面少许菜汁，倒也不会随意飘走。
余黔看去，那地图的纸质很精致，却很老旧，图上的褶皱也很多。
上面有的，是现今中原五国总共2146座城池，以及五国的大致国界，然而并没有标注地形。
“天下分为六，圣城独善其身，不参加人类争斗。”
卫泱用力指向那一块小地方，指尖的酒水微微沾湿。
“圣城虽小，却为天人之后，占据天时，且世间邪魔之道未除，万万不可图也。”
“哈~呼……”
卫泱大呼一口酒气，扬起头来，酒气上身，待其稍微缓和之后，又猛地将头甩下，“砰”地一声，撞到桌面上。
余黔伸手，卫泱却一摆手甩开，嘴里一直“哼哼”着什么，又抬起头来，将喉咙之中的酒气压下，猛地指向地图道：“东之永嘉，拥城众多，猛将如云，乃五国之中名副其实的最强之国。”
“然其西北有北狄，西有漠北西戎，其中亦有魔道之力隐患，虎视眈眈。”
“北有北冥帝国与其争地，南有辰坤帝国与其争商。”
“而与天穹帝国和昼明殿，又以九曲连峰一众关隘防之于外。”
“派我前来，是想以变法一事使天穹帝国内部生变，再与昼明殿为盟，徐徐而图之。”
“中原沃野，地域辽阔，灵气盘聚，却被永嘉与昼明殿、天穹帝国以九曲连峰分为东西之地。”
“若其得两国之地，既可加快军士培养，武装军队，又可横分北冥与辰坤二国，使其难以联手。”
“永嘉必定东进！不可不防！”
卫泱抬起一手，猛地指向中间，道：“昼明殿！原为宗盟，如今姬云为殿主，只可惜多年下来，殿主暗弱，修为差劲，掌门十二宗摇摇欲坠，实际上内部由五大家族所控制。”
“五大家族为妘氏、赵氏、魏氏、韩氏、范氏。”
“其国内千山万壑，层峦叠嶂，百川争流，是中原之中属实不多的先天灵聚之大地。”
“因此即便是聚灵城池之外，也多有人影。”
“然其地势复杂，高修为者占据灵地，低修为者难以赖地存活。”
“若是撤阵散灵，可派大军骚扰，不可强图，以防五家族联合抗敌。”
“再来，可收聚昼明殿流民，以充天穹城池之外野地耕用。”
卫泱又指向地图南下，道：“辰坤帝国，占据中原南部，靠近南与东海。”
“奇花异木繁杂，奇货众多。常年与他国通商，敛取灵晶过多，因而遭他国侵袭。”
“辰坤帝国之内，险江激进，内设阵法，大军难以进行。”
“而且辰坤与永嘉，自安銮江一战之后，两国积怨爆发，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可先为援而后图之，以牵制永嘉帝国。”
“且其国早已撤阵散灵，是当年妖兽之乱祸源。因此辰坤人口众多。”
“亦可与其通商，加强人口流动，吸引其百姓安居天穹帝国，以作耕用。”
卫泱又指向北边，道：“北冥帝国，地势广阔却环境恶劣，灵气稀少，穷山恶水，地贫民瘠。”
“因此，其城池间隔甚广，互相来往不利。”
“只是其特有寒气，和恶劣之地，乃是修炼人的最好手段。”
“军队虽少却精，不可小觑。”
“北冥君主为女帝，尚且无子嗣，未婚。”
“若是不幸陨落，国中必然大患。”
“防之即可，不可主动交恶。”
“若是其主动联盟，便与其好，亦可联合牵制永嘉帝国。”
“只此，天穹帝国外患可平！即可安心变革，以应千年之变。”
“嗯~”余黔赞许地点点头，此等眼光，想来卫泱确实是有强国的本事。
再看向卫泱，他的语气没有什么醉意，只是言语略有些激动，而眼神却是迷离，脚步却是虚浮，头摇晃而脑清醒。真不知他是醉没醉。
又或者，是卫泱所说的秘术影响吧。
余黔心里还是有些忧虑，他问道：“公子经世之才，为何不留与国用？反而任由他人使作，行此下策。”
“留得不忠不孝之名。”
卫泱抬起头来，身子却一直在桌上趴着，衣袍已被弄脏，露出一丝苦笑：“变革必定会有所损害，卫家长老不允，李相忌惮不应，圣上无心不行。”
“我又能有何办法？”
“唉。”卫泱叹了口气，取出一卷轴道：“此卷之中，是我献于天穹大帝变革之策，还劳烦余大人奉上。”
“陛下过阅，必重用我！”
余黔双手小心地接过，卫泱又道：“永嘉大帝想以千年之内问鼎中原。”
“只是敌人不单只有眼前四国，还有暗中蠢蠢欲动的邪与魔。”
“即使真能在千年以内灭四国而治之，可国力大弱，又怎能应对千年之变呢？”
“唉。”
卫泱再次长叹一口气息，只是那混浊的酒气带不出心中的郁闷与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