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卷起袖子,轻轻伸手到安室先生的肩膀上。
用大拇指轻轻施加力量,顿时感觉到肩膀异常僵硬。
我有些惊讶,轻声说道:
“安室先生,你的肩膀太僵了……”
“……”
“请你稍微转过去,好吗?”
他似乎不再那么防备,听话地转过了身。
我开始按摩他的肩膀,手指慢慢按压着他那块紧绷的肌肉,从下方到上方,缓慢地松解开。
由于我自己也常常肩膀僵硬,所以按摩的方法还算得心应手。
安室先生的肩膀真是硬得让人吃惊。
尽管如此,我还是小心地、尽量温柔地按揉着。
突然,他轻声问道:“……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按摩肩膀啊。”
“……不是这个意思……”
“疼吗?”
“不,挺舒服的……不,应该说,嗯……”
“真硬啊……你是不是头疼?没事吧?”
“……………唉……”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然后,安室先生用手指按住了眼角,低下头,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我轻轻地揉着他的肩膀,但由于他的动作,我的手势变得有些不便。
“……该怎么做……”
“?安室先生,能稍微……靠我这边吗?”
“……该怎么做!”
“哇!”
关心他人原来是件如此难的事。
看到他的肩膀那么僵硬,我想如果肩膀这么痛,腰应该也差不多吧,于是想着让他换个姿势稍微舒展一下,但我还没开口,他突然就大声喊了出来,我不禁往后一仰。
回头看去,他的脸颊微微泛红,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死命工作,辛苦得要命,结果既没有被认可也没有得到表扬,反而还被贬低为累赘,那么……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说‘辛苦了’并且为你按摩肩膀,你会怎么想?”
“呃……会觉得,舒服……”
“不对,这是道德问题,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可以学学怎样体贴他人,你是那种口口声声说‘没事’,但其实让别人感到你心里其实有事的人,正因为你是这样,才会让那些像害虫一样的坏人钓到你的心,真是没救了!”
“……啊!?我……我现在是被骂了吗!?”
“当然了,如果现在不是早晨,也不是在便利店的停车场的话……”
“如果不是的话,怎么样?”
我差点笑了出来,心想,最近风见先生才刚刚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安室先生转开了视线,似乎有些心烦,伸了伸手把手臂绕到后面。
但他刚刚扬起的眉头又垂了下来,一下子愣住了,最后他缓缓地说:“……而且,你的手法倒是不错。”
他一副惊讶的表情,看得出来,他还是被我的按摩技巧稍微打了个惊讶。
他那僵硬的肩膀是我特别集中按摩的地方,所以应该感觉舒服多了吧。
毕竟,之前他的肩膀已经僵得不像话了。
“如果能让你感觉舒服就好了……下次我可以再给风见先生按摩……”
“风见说过,按摩肩膀他一秒钟就会反弹回来,所以最好还是不要。”
“诶!?那可真是麻烦……”
“下次就只给我按摩就好。”
“嗯?不,安室先生,我是说,现在你让我不按摩吗……”
“我没说不让你按摩。”
听到他的这番话,我终于知道,安室先生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其实是明白我在关心他的。
而且,他似乎心情好多了。
这样想的时候,我不禁松了口气,微笑着说道:“那就只给安室先生按摩吧。”
安室先生轻轻地低声回应:“嗯。”
随即就放松了下来。
“那……就这么定了。”
就在这时,安室先生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的肩膀一抖,转头看向他。
安室先生立刻收起刚才的表情,迅速接起了电话,用冷静的语气低声说:“喂。”
看到他使用敬语,我不自觉地猜测对方是谁,然而我没有多问,而是像贝壳一样闭上了嘴巴。
“不,我正在路上……是的……嗯……嗯?”
他完全将自己藏了起来,想让气氛保持安静,然而他的目光却再次扫向了我。
我不自觉地感到一阵紧张,想着不能再继续保持安静了。
当我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时,他略微疑惑地环顾了下车内,似乎在找什么,但最终他又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指向自己。
脸上露出了一种苦涩的表情,他最终说道:“……好吧,我明白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
“——你还记得你之前一直在转移的那些安全屋吗?”
“诶?啊……是的……”
“那些信息似乎被某人盗走了。”
我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发出一个“……诶?”的声音。
而此时,安室先生轻声补充道:“犯案的时间正是今天早上,就是你行李被偷走的那一刻。”
“如果你坚持说你没有从基德那里得到任何信息,那就算这是真的,但他们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他们……”
“我让风见去查了公寓的监控录像,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话音未落,安室先生的手机突然又响了。
就像之前收起的手机又复活了一般,他迅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的信息让他的眼神变得锋利。
屏幕上显示的是风见先生的名字,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是吗?”
在接过风见的报告后,安室透像是吐出了什么话一样回应,随即拉下了手刹。
他再次转动方向盘,驶出了停车场,问道:“你看到的搬家工人是两个男的,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吗?”
“诶,啊,嗯……已经找到了吗?”
“现在正在确认身份,应该能追踪到。”
“……果然是风见先生,真快……”
“……”
虽然我早已意识到风见的能力,但此时此刻,我不由得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的效率。
空气似乎也有些冷了下来。
不过相比刚上车时的氛围,似乎这里的气息稍微变得温和了一些。
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一直没敢问的问题。
“那个……安室先生,您现在要去哪里?搬家的地方吗?”
“是的,我家。”
“啊,是这样啊……等、等等?”
“是的,我家。”
“我家”这个地方,真的有吗?
我再次回过头,用几乎放弃的低沉语气说:“……诶?”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安室透毫不意外地依旧面向前方,开口道:
“你将和我一起生活。”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