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莺儿有一瞬间的怔愣,用得着这样严谨吗?
但眼角余光看见跟在自家姐姐身后的小厦子时,她立即恍然大悟,几乎在瞬间就进入状态,心疼又着急的道:“那怎么能行?姐姐你也才刚熬过来,身体还没有恢复呢。”
奚峤略微挑眉,余莺儿竟然这样冷静沉稳,非但没有着急的失了理智,竟然还能游刃有余的陪她演戏给小厦子看,这着实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这可太不余莺儿了,莫不是……她以为弘曦弘曔的天花是假的?
这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的时候,奚峤不着痕迹的朝小乐子和青竹投去视线,却见两人低垂着眉眼。
这动作,代表着心虚。
“娘娘放心,成太医医术高超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六阿哥和弘曔年幼,不亲自守着我不放心。娘娘您安心养胎,其他事交给我就好。”
余莺儿只得泪汪汪的点头。
奚峤松开抱住她的手,离开之前叫了小乐子跟上来。
进入后院前,她当着小厦子的面嘱咐了小乐子几句后,又提起了弘曔那个有问题的长命锁:“那是皇贵妃赏的。”
小厦子悚然一惊,愕然的看着奚峤。
奚峤坦率的跟他对视:“公公,我并非是怀疑皇贵妃。皇贵妃与我姐妹二人素无恩怨,不可能对弘曔出手。”
“但前番宫中新添了不少人,难保会有些别有用心之人,还请公公受累,帮忙查一查。”
说着,奚峤将一个薄薄的荷包塞到小厦子的袖口里。
她没有说谎,只不过那长命锁到她手上的时候,那缝隙里填的不是牛痘粉末而是一味能致人虚弱的秘药而已。
这事跟皇贵妃年氏应该关系不大,但架不住皇贵妃和年氏一族的名头太大了,有人要拿她们来当挡箭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多谢福晋提醒,您放心,这事皇上也已经下令彻查了,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小厦子面上笃定,心里却有些发虚。
涉及皇贵妃,这事必定不简单。
在两人的目送中,奚峤迈进了后院。
成太医看见奚峤还有些惊奇,“微臣见过福晋。”
“太医免礼,六阿哥和弘曔情况如何?”
她走到床边,看着床上两个并排躺着的昏睡小豆丁,冷硬的心忽然一软。
但也仅仅只有一秒。
“回福晋的话,微臣刚给六阿哥和小世子针灸完,如今体温虽还没有退下,但也并未继续升高。再配合药浴,很快就能稳住病情,不过想要痊愈,还是得要等到出痘后。”
奚峤了然的点头,“劳烦太医了,待六阿哥和弘曔痊愈,娘娘和我都必有重谢。”
“不敢当福晋此言,都是微臣的分内职责。微臣还要再去研究研究给六阿哥和小世子的用药,先行告退了。”
奚峤颔首,并吩咐小林子送他离开。
她坐到床边,满脸心疼的看着两个孩子,又转头看向眼眶红肿、满脸疲惫的锦双:“这里我和小林子先看着,你下去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再来替我。”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弘曦弘曔身边离不得人,咱们若是先熬不住,两个孩子更危险。”
锦双听到这话,心里的犹豫顿时消散一空,没错,福晋说的对,她们这些照顾的人若是垮了,六阿哥和小世子更没有活路。
等屋里无人了,奚峤伸出左右手各握住弘曦弘曔的小手,将两缕细小的生机本源之力渡入他们体内,一缕盘踞在大脑,一缕守护着心脉。
两个孩子的体质在同龄人里虽然算是极好的,但是比起大人而言到底还是太差,奚峤只三天就出了痘、熬过了最危险的时候,两个孩子却生生要了八天的时间。
他们现在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别让两个孩子挠破了痘痘,尤其是脸上的,天花痘印是祛不掉的。
消息传回宫里后,皇帝特地派了苏培盛前来。
一是表达重视,二是为了接庄妃和六阿哥母子两个回宫。
然而,苏培盛一到安澜园,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加快脚步往里走。
“苏公公。”
守在门口的小乐子看见苏培盛连忙迎了上来,哑着嗓子道:“苏公公可来传旨的?还请您稍待,我们娘娘这会儿不方便见您。”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里就蓄了泪水——葱汁抹太多了!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还说这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六阿哥和小世子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小乐子擦了一把眼泪:“回公公的话,我们娘娘突然见红了,太医说、说怕是要小产。”
“其实前三日娘娘就已经有不适了,可娘娘一心挂念六阿哥和小世子,安澜园又被封着请不来太医,就一直拖着。”
“今日后院传来消息,说六阿哥和小世子已经出痘,只需静养一段时日便能补回元气时,娘娘一时高兴竟晕厥见红了。”
“成太医来诊脉后,说我们娘娘这些时日里气淤伤身,也伤了胎息。若是施针之后娘娘的下红仍旧不能止住,龙胎便保不住了。”
苏培盛闻言,心情也跟着沉重了不少。
宫里恬嫔难产了两天一夜后,终于在昨日傍晚诞下一位孱弱的小阿哥。
太医断言,七阿哥很难养到成年。
皇上因此而心情格外不快,今日一早听说了六阿哥渡过天花后,才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哪想,庄妃娘娘竟然又有小产的征兆。
这事真是……
苏培盛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往屋里看了一眼,叹息道:“六阿哥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小乐子好歹止住了眼泪:“回公公的话,成太医说,六阿哥虽然渡过了天花,但到底伤了底子,这几年里必得要万分仔细。”
这好歹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皇家的孩子,尤其是六阿哥这样年幼就渡过天花的还真是罕见。
只要不曾伤了根基,日后六阿哥和庄妃的好日子少不了的。
他们说话的功夫,屋里突然传出一阵哭声,紧接着成太医跪在了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