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一切照旧,恍若隔世
城墙建好后,城门处安排了守卫,配备了火器队,并且,还运来了两门大型火炮,置于城墙上,从此,米镇不再靠结界和幻术隐藏自己,他们用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守护着自己的家园。
青云台上,山洞里,蓝儿生下了一个小男孩,取名墨隐。他光洁如玉的脸上,一出生就透露出月亮般的皎洁。满月后,他的背上竟然生出了两只小小的翅膀,这让蓝儿大惊失色,精锐笑称:你这基因也太强大了。
有一天,蓝儿半跪在地毯洞外的草地上,小墨隐歪着脑袋,从十步开外向她走过来。这时,他背后两对蝉翼般的小翅膀正不安分地扑棱着,每片半透明的翅膜上都点缀着星子似的鳞片。
小墨隐,这翅膀可不能随便亮出来哦,要像蝴蝶收翅膀那样轻轻的,把它藏起来哦。蓝儿用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孩子圆溜溜的眼睛突然亮起来,肉嘟嘟的小手笨拙地向后够,却在触到翅膀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突然,小墨隐踉跄着向前扑进蓝儿怀里,翅膀 ";呼啦"; 一声完全展开,把两人裹进淡蓝色的光晕里。蓝儿笑着捏住他的小翅膀尖,像变魔术般轻轻一吹,那些璀璨的鳞粉便如蒲公英般飘散开来,再看时,翅膀消失了,小家伙背后只剩下两枚若隐若现的星斑。
哇 ——小墨隐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小手指轻松地绕到后面,摸着自己光溜溜的后背,嘴里嘟哝着:没有了,没有了。
蓝儿笑着把他举过肩头,看着他在旋转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人们总说,每个孩子都是坠落人间的星星。
玩累了,蓝儿把小墨隐抱在怀里,一起望着远方,那里是无垠的浅蓝,云层和山峦。
突然,小墨隐却指着远方,口齿清晰地说:大魔头,魔头,大魔头。
蓝儿惊恐地把小墨隐抱在怀里,问:你看到什么了?宝贝。
小墨隐全身颤抖着,说:天红了,冒烟了,有个巨人飞过来了。大魔头,大魔头。
蓝儿知道,孩子看到的,是未来的某些幻境,那是鬼界大灵媒靐婆的秘术,自己和靐婆在一起的时候,靐婆曾经说过,自己有天份,能炼出幻术来,但自己并没有去做这件事,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孩子身上?
此后,蓝儿更加小心,不再让小墨隐单独出去,他迸发出的幻境预知,难道在预示着,靐婆将什么通过自己,传给了小墨隐?蓝儿有些许不安。
米镇又有一个孩子即将诞生,那一夜在青云台温泉池里,云雨相欢,现在,米蓝的肚子微微隆了起来。
米蓝知道,她和夜九的孩子将要来到这个世界,但自己却不能像蓝儿一样,拥有一个有丈夫,有孩子的温暖家庭,这是她的宿命,也是夜九的宿命。
但她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虽然现在,他的灵魂就在自己的胸前玉珠中,陪着自己,但孩子,是她心中的痛,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了。
为了不让夜九分心,她并没有告诉夜九这件事,而是自己在客栈里,等待孩子的降生。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老板娘。
当初米蓝去告诉她南凌走的消息时,老板娘好久都没缓过来,米蓝知道她心里难过,但有什么办法呢?她们经常在客栈里一起喝酒,聊天,无话不谈,两个没有爱人相陪的女人,成了一对忘年闺蜜。
米蓝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了老板娘,嘱其保密,并为自己接生。
雪片子像撕碎的棉絮般扑簌簌落着,将客栈捂成了糖霜盒子。米蓝在二楼房里,炭盆烧得正旺,窗棂上的冰花却愈结愈厚,映着雕花大床前晃动的身影。
米蓝咬着被角闷哼,指甲几乎要抠进床帐里。老板娘撩起袖口,露出半截青布绑带,枯瘦的手掌在产妇汗湿的额发上按了按:再使把劲,你听这雪声多吉利。
铜盆里的热水腾起氤氲雾气,将窗纸上的剪影洇得模糊。
哇 ——";尖细的啼哭刺破雪夜,惊得梁上积尘簌簌坠落。老板娘快手快脚裹起啼哭的婴孩,粗砺的指尖轻轻擦去她眉间的血渍:瞧这红扑扑的小脸蛋,倒像刚开的蜡梅花。
米蓝勉强撑起身子,望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刚才痛苦成一团的她,忽然笑出声来。
窗外的雪粒打在窗纸沙沙作响,恍惚间像是无数米花在热锅里爆裂开。就叫米花吧。她扯过褪色的红绸被角,轻轻盖住孩子的襁褓。
有了米花的陪伴,米蓝的日子过得更充实,时间也跑得飞快,眼看着米花就能满地乱跑了,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关小那里,因为有老板娘——她叫关婆婆,她很喜欢关婆婆。
米蓝禁止米花去后院,特别是不准她靠近那通往湖的院门,当干宝过来,查看水魑状态时,米蓝是一定要把米蓝带离客栈,不让她看见的。
除了照看米花,米蓝还忙着修习自身,体内的灵力在自己使用过六指神功后,似乎被激发了,必须每日精进修习,才能调整好状态,而南凌走之前给自己的凝露寒冰融入了玉珠,玉珠成了自己关键的护身之物。
这玉珠灵气越来越足,米蓝要通过它联络树灵,掌控城门上的幽冥草,还要小心干宝和鬼市街的异人动静,整日里感觉如履薄冰,这时,她才理解南凌为什么当初拒绝老板娘的示好,有些时候,人只能专心做好某一件事。
累了的时候,米蓝也会踱出客栈,把米花交给老板娘照顾,自己去青云寺转转。
这一晚,她辗转难眠,便起身往青云寺而去。
穿过寺院,来到后面的摩崖石刻,这里和下面自己找到的那个秘密问佛洞,仿佛是米蓝灵魂的栖息之所,她甚至怀疑,自己是把灵魂丢在了这个地方。
沿着慧明法师圆寂后的化作的卧佛,一路走去,米蓝与法师的石刻作品在一起,仿佛在与法师面对面说话,这时,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
这些雕刻,真是人间罕有的珍品,米蓝一点一点看过去,人佛相间,众生群像,如同米镇重现一样,有的一家三口,在鬼市街摊位前抢吃一碗速食面;有的孩子被游鬼拖走,满脸惊恐;有的爬上路边的树,检查和修理灯笼,仔细看,那分明就是关小的样子......
最有意思的是,慧明法师还把南凌、老洪头、猫姝和无上都刻在了崖壁之上,他们个个慈眉善目,笑意盈盈。
她继续往前走,在一个个死去的、活着的米镇人前走过,仿佛是一幅流动的米镇风情图景。
这时,她看到了前面有一尊从没见过的雕像,与其他的像不同,这尊雕像是立着的,立于左侧的岩壁里,米蓝站在路边,右边就是悬崖,站在这雕像下,想抬头看都有掉下悬崖的风险,她不得不调整了一个位置,侧对着那雕像,抬着看去——
身形修长,腰肢纤细,广袖垂落如流瀑,衣袂间绣着九霄云纹,暗金腰带在腰侧挽成繁复的盘长结,珊瑚珠串成的璎珞顺着花结垂落,每颗珠子都映着月辉。右侧腰间的青花纹香囊尤其醒目,金丝绣着的并蒂莲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连穗子上的翡翠坠子都与她常年佩戴的那枚别无二致。
米蓝想着,继续抬头,那胸前挂着一颗非常熟悉的,玉般晶莹的珠子,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再抬头,米蓝的心咚咚地跳着,她看到了那雕像的目光,正俯视着自己,含着笑意,那张脸——
正是米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