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安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拐卖妇女,你认还是不认?”
听到这话,坐在审讯桌上的男人慌了神。
他自始至终都没在外人面前说过他的媳妇是怎么来的,他大大哥大姐没理由举报他拐卖妇女。
所以,他对穿着公安制服的时瑜道,“你不要唬我,我就带了一个老婆回来,怎么就到了要坐牢的地步,听你的意思,不仅我要坐牢,我的家人都要受我牵连。”
然后,老实男人嚎上了,“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呢,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媳妇,好吃好喝的养着她,最后居然还让我坐牢,我以后再也不当好人了。”
时瑜不把手边的搪瓷缸子重重的拍在桌上,淡淡道,“你参与拐卖妇女,涉嫌拘禁,违背妇女意愿强奸妇女。”
“公安,你说公安也不能随便给我定罪啊,而且你说的话太高深了,我听不懂。”
原原本本的又给男人解释了一遍,。
老实男人指着时瑜对她道:“她是一个疯子我不关着她,她跑了怎么办,你什么都不懂当什么公安?”
说到这里,男人居然有点气愤。
可能,他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不就是买了一个媳妇吗,虽然是个疯子,也花了不少钱呢。
如果不是疯子,他不一定能娶到老婆。
“那打折她的腿怎么说?”
时瑜又问。
男人停顿了一会儿说:“这不是没办法吗,你回村里才几次,就听到她求你带她回家,我们这些做家人的听得就更多了,万一遇上一个多管闲事的愿意带她走,那我怎么办?她走了,我不就没有老婆了吗,我的儿子女儿不就没有妈了吗?”
老实男人说到这份上,以为面前的女公安会理解他。
谁知道是时瑜的下一句话就是:“你留下你老婆的方式就是打断她的腿,畜生都没你这么狠的。”
老实男人来来回回就是那句话,“我也是没办法!”
他的所有解释都是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时瑜和他说话也是白费功夫,她根本不能理解没接受过驯化的原始人的内心想法。
在时瑜的心里,这个老实男人的做法,比畜生还不如。
正常人不想老婆跑,做的极端一点的,也就是用一根铁链子把老婆锁起来。
就这,这个没有人性的老实男人,居然亲自动手把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名义上的老婆的腿打断了。
还一口一个不得意,一口一个自己难。
时瑜看过“疯婆子”畸形到扭曲的腿,就知道这个畜生把人腿打断之后,就没请人给她看过。
如果接受过治疗,就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时瑜推开“疯婆子”住的茅草屋的时候,看到了她明显瑟缩的肩膀,和对来人的害怕。
时瑜不知道,在“疯婆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时瑜能看到的是原本健全的人成了残疾,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了。
时瑜对其他人道:“你们审,我把这人的兄弟姐妹都带过来。”
证人证言和证据都其实可以把这个男人钉死,但时瑜还是想知道这个男人怎么想的。
实际上,还不如不知道。
时瑜知道了男人的对“疯婆子”的内心想法,只觉得这个男人恶心。
在这个男人的心里,他买来的老婆,不如村里的牛,不如家养的猪,甚至不如家里的一个值钱物件。
就是这么可悲。
时瑜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带来了证人——当初把“疯婆子”交给老实男人的蛇头。
“你们,相互认识吗?”
蛇头见过的人太多了,老实男人只是他见过的千千万万的买家之一,太普通也太常见了。
蛇头摇摇头,“我不知道!”
老实男人倒是认出了来人——“老婆”就是他卖给自己的。
他的脸唰一下白了。
“我说,我老婆是从他手里买来的,我只是买了一个老婆,我有什么错。”
男人至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买“老婆”有任何问题,所以,他说“买”的时候,很是骄傲。
本来就是,他一个瘸子,年纪又大,家里的房子四处漏风,让他娶一个四肢健全的老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最后能“买”一个疯子做老婆,也花了大价钱。
“疯婆子”回家里之后的两三年,他下地干活挣到的钱,都拿来还债了。
他暗自咬牙,对公安局的众人道:“老婆是我买来的,也是花了钱的,那么多人花钱买老婆,都没有被抓,为什么就抓我?”
男人也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要抓他。
他是个老实人,腿虽然瘸了,还是老老实实的上工养家,被买来的媳妇,他也要好好的养,为什么要抓他。
老实人在这个世界生活太难了。
不知怎的,他呜呜的哭了起来,看呆了众人。
“哭个屁啊,信不信我动手打你!”
时瑜说着,举起来拳头,威胁似得挥了挥。
老实男人躲了躲。
时瑜:“隔这么远,我又打不到你,你怕什么?”
“你怕疼,被你关着的女人就不怕疼了,你把人腿打断,不给上药,也不找人来看看,你不是畜生是什么?”
时瑜把心里想的堵说了出来,如果不是在公安局,时瑜又穿着公安制服,时瑜说不定真的能打他一顿,最好能把他的另一条好腿给打瘸。
不过,时瑜最终也只是停在想这一步。
“疯婆子”——张葳蕤如果找到家了,她的家人是不是还在世,又是否愿意养着这样一个脑子不清楚腿又瘸了的亲人。
谁也不知道。
她父母取“葳蕤”做她的名字,对这个女孩也是寄予厚望的吧。
只是,世事弄人……
“宝药堂”早就淹没在时光的长河里,至于张二柱,不提也罢。
“张葳蕤”能到这地步,很难说,没有他的参与。
但,这一切都是时瑜的猜测,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帮“张葳蕤”找家,即使回不去了,也是想再看一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