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御书房。
小皇帝急召摄政王入宫议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皇叔,朕听闻您伤了北燕的七皇子,还当街射杀了他身边若干亲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摄政王不卑不亢地道:“北燕使团远道而来是为客,但客却不能遵守大齐律法,在京城重地,天子脚下,行事狂妄,嚣张跋扈,肆意残害我大齐子民,若不加以惩治,但显得像是我大齐无人了!”
“话虽如此说,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北燕南蜀联姻,兵力比咱们大齐强盛了三倍不止。此次燕王派膝下七皇子远赴大齐,想来就是一探咱们大齐的虚实。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起了纷争,只怕燕王会借口发兵,到时燕蜀联手,我大齐江山只怕要岌岌可危了!”
小皇帝惆怅道,哪里会不明白,那拓拔烨之所以敢在大齐境界如此猖狂,无非就是在试探大齐皇室。
为了顾全大局,小皇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暗中想着万全之策。
岂料一向稳重沉静的皇叔这回居然如此按耐不住,把北燕的七皇子打了一顿,连他身边的亲信,也敢照杀不误,实在大胆!
眼下北燕的使团已经闹到了小皇帝面前,势必要向小皇帝讨个公道。
小皇帝进退两难。
只得深夜请来皇叔。
摄政王沉声道:“北燕南蜀狼子野心,又非一日两日。既早就存了不轨之心,自然有千般理由可以挑起两国战火。如今世道还算太平,大齐国库充裕,本王手底下的三十万护国军训练有素,真要是打起战来,燕蜀想联手吞并我大齐,那是痴人说梦!”
“皇叔,朕知道皇叔英勇,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如今世道才刚刚太平,朕不想再让大齐的子民忍受战乱之苦。”小皇帝道,“实不相瞒,这次北燕的使臣已经向朕提出,要与大齐联姻,朕有意将静和长公主,许给燕王,不知皇叔意下如何?”
摄政王眉头微蹙。
那北燕王如今已过六旬,向来荒|淫无度,后宫妃嫔无数,膝下儿女成群。
静和公主今年不过十九岁,正值妙龄,若是许配给北燕王,倒算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实在不般配。
“公主自幼锦衣玉食,受万民供养,自当为我大齐出一份力。”小皇帝也是思虑再三,才决定的。
静和公主是他唯一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又格外受母后的疼爱,若远赴他国和亲,久病不愈的母后想必会更加伤怀。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皇帝膝下的公主年岁都还太小,又如何能送往北燕?
摄政王虽不赞同,但既然小皇帝主意已定,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静和公主嚣张跋扈,娇纵任性,这些年没少明里暗里为难他的晚音,若是能远赴北燕,一则算是惩戒,二则,晚音以后眼不见心不烦了。
消息传到了静和公主的耳中。
公主府内,一群内侍跪了满地,静和公主手里攥着鸡毛掸子,一下一下往内侍们身上猛抽,怒骂:“贱奴才,贱奴才,贱奴才!”
“你们一个个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就看不得我失势了,是不是?”
“恨不得人人都过来踩本公主一脚!”
“我留你们有何用?”
“看我不打死你们!”
静和公主暴怒,劈头盖脸往内侍们身上打去,狠狠发泄着心头的怒火。
可怜的内侍们被打得头破血流,身上布满道道血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哀声求饶,可静和公主不仅不可怜他们,反而打得越来越狠。
手里不管抓到什么东西,都狠狠往人身上砸去。
嘭的一声,花瓶朝向一名侍女的头狠狠砸落。
瞬间碎了满地残渣,血流一地。
侍女嗷呜一声,瞬间倒在血泊里没了气息。
吓得其余人砰砰磕头,哭求着公主息怒,公主饶命!
“哼!一个个都是没用的东西!平常本公主好吃好喝养着你们,一到这种时候,就没一个人能替本公主排忧解难!”
静和长公主丢了鸡毛掸子,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怒容,冷冷道,“若本公主当真远嫁了北燕,你们这才奴才通通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公主息怒!”一名长相颇为清秀的内侍,跪行过去,小心翼翼地给静和公主捶腿,柔声道,“公主金枝玉叶,可不能因这事动怒,再伤了自个儿!”
“哼,你说得倒是轻巧!本公主如何能不怒?”静和公主冷眼扫向了小内侍,看着他同裴思恒颇为相似的眉眼,气都消了几分。
摆了摆手,示意其余人退出去。
静和公主对着小内侍勾了勾手指,小内侍立马会意,跪爬着围绕着静和公主转了几圈,然后跟狗一样汪汪叫,还亮出自己的胸膛和腹部,任由静和公主抬脚去踩。
“贱奴才!越来越像一条贱狗了!”
静和公主毫不留情地嘲讽,用脚不轻不重踩着内侍的脸,饶有趣味欣赏着内侍吃痛的神情,低声冷笑,“哼,想让本公主嫁给一个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做梦!”
“裴思恒啊裴思恒!”
“既然本公主的日子不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
“就算是死,本公主也要拉你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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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姑庵内。
拓拔烨吃得饕足意满之后,毫不留情地将几乎作践成了一滩烂泥的陆惜宁,随手甩开。
连衣服都不穿好,就赤脚踩在了地面上。
缓步走至裴思恒面前,拓拔烨用不流利的中原话,打着招呼:“你好啊,窝囊废。”
裴思恒瞬间暴怒,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猛然往拓拔烨的身上扑去,可奈何他是文弱书生,又被两名孔武有力的北燕人死死抓着手臂,按跪在地。
这般挣扎无异于是蜉蝣撼树,还为自己争取来迎面一记窝心脚。
顿时口吐鲜血。
“你竟敢在尼姑庵内,凌|辱我大齐官员的家眷,待我上奏皇上,定不会轻饶了你!”裴思恒嘴里满是鲜血,恶狠狠地瞪着拓拔烨。
拓拔烨听不懂,歪头望向了一旁的侍卫,等侍卫翻译之后,他就笑了,还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侍卫翻译给裴思恒听:“我家主子说了,他不过是在一处野庙里,随意玩了个秃头女尼罢了,又不曾闹出人命,凭你如何去向你们的君王上奏,大不了就收了这女尼,反正七皇子府上不下于百来名贱妾。”
“你,你竟敢——”
话音未落,噗嗤一声,裴思恒又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拓拔烨见状,嗤笑一声,又吐出一句“窝囊废”,然后叽里咕噜,又同侍卫说了几句什么。
侍卫会意,从怀里掏出一把北燕的银元,跟打发叫花子似的,随手丢在了裴思恒的面前,还道:“这是咱们七皇子的赏。”
随后就命人松开了裴思恒。
待一群蛮子离开后,裴思恒才恶狠狠地扫开地上的银元,仿佛这是什么蛇虫鼠蚁,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强撑着站了起来,裴思恒摇摇晃晃往床榻边行去。
居高临下望着床榻上衣衫不整的女子。
这曾经是他的天上月,海上星。
梦中花,镜中影,也是白月光,朱砂痣。
是他第一眼见到就心生爱意,此后多年念念不忘的女子。
如今沦落至此,还被人这般玩弄作践,已经从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千金嫡女,沦为了暗——娼。
与其看她这般自甘堕落,生不如死,那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想到此处,裴思恒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抬手一把狠狠掐住了陆惜宁的脖子。
陆惜宁被剧烈的疼痛惊醒,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喷火的猩红眼眸。
大力捶打着裴思恒的手,陆惜宁痛苦挣扎,艰难万状地吐出一句句求饶,“不要,裴郎,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不想死啊,裴郎……”
可裴思恒非但不松手,反而越发用力。
就在陆惜宁即将被活活掐死时,她摸到了枕头底下藏的剪刀,狠狠攥紧,往裴思恒的胸口,猛然一扎。
顿时鲜血狂喷。
裴思恒吃痛,手立马松开了,倒退数步,捂着胸口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你滚!咳咳咳!”陆惜宁攥紧剪刀,仓惶失措地坐了起来,边剧烈咳嗽,边厉声呵斥,“你给我滚!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