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某种城中村之类的地方。
君怠带着青冈一步不曾停留,径直朝着村西边的那栋房子走去。那似乎是一栋民房,屋外昏黄的路灯下,有几个大爷模样的人围成一圈下棋,吆五喝六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场的人大都是些上了年纪的,旁观的人里有个年轻的汉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也不大说话,看棋之余,不时用眼角余光扫视着来往的行人。
君怠带着青冈从他跟前头经过。
“今天个风往哪儿吹啊,往东边,还是往西边?”
“不往东也不往西,”听到有人叫他,他抬起头来,却发现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哪来的娃娃,赶紧回家念书去。”
“呵呵哒,我陪他来的。”
君怠一笑,手指怼了怼青冈。那汉子顺势也望向了紧跟在其后的青冈。青冈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但看在君怠使劲朝他挤眉弄眼的份上,他还是强装着镇定,点了点头。
青冈的年纪还是稍微大些,虽然说也是刚成年不久,但好在他现在不用上课,也不用上班,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自然也就对自己的外貌没那么在意,整个人看起来不修篇幅,邋里邋遢的,这正好能让他看起来像是个街溜子。
兴许只是恰好长着一张娃娃脸呢?那汉子这样想着,也不多说什么,便把他们领到了距离这里不远处的另一间民房的后边。
这里有个向下的楼梯。汉子打开门,示意他们进去。青冈跟着走下去,才发现这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隧道。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压低声音,以确保自己的声音只有挨着自己的君怠才能听见。
“一个地下的非法赌场,你想要报警的话,可以是可以,但前提是办完我们今天的事,”君怠没好气地,“还有,待会儿下去之后机灵着点,还是这样傻傻愣愣的模样,把事情办砸了,我可饶不了你。”
青冈虽然是个软柿子,但被人家这样指责的次数着实也不多。他刚想说些什么怼回去,可话到嘴边,却见君怠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样的软蛋,也不知道紫榕姐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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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赌场里烟味弥漫,灯光昏黄而暧昧。赌徒们红着眼睛,叫嚷声、筹码碰撞声,此起彼伏。
青冈想要掏出手机来,看看现在到底是几点了,他摸了好久才摸到口袋里面的手机,然后连着按了好几下开屏键,却没有一丝反应。他这才恍然想起来,出门时候就没充上太多电,此时他的手机已经因为电量过低而自动关机了。
他无奈地将手机塞回兜里,尝试着环顾四周。墙边坐着几个身材魁梧、面露凶光的汉子,应该是赌场养的打手之类的角色,如果有人出老千,应该会被他们打一顿然后给扔出去。
墙上是空的,除了脏兮兮,布满污渍的墙面,只有人群的影子倒在其上,随着人们的动作不停晃动,张牙舞爪的,似乎是一群恶鬼。
不过赌鬼跟恶鬼好像的确也没什么区别。
他又把目光投向另外一边,恰好和个赌场里面的小摊贩四目相对。
青冈看着自己,让小摊贩误以为是有了生意,赶紧托着自己那个箱子小跑着过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皱得跟个包子似的。
“客官,要点什么?香烟功能饮料瓜子我这里样样有,要是您想喝点热乎的,或者吃点热食,我也能代为跑腿,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啊……不用,不……”
青冈尴尬地摆摆手,只想要赶紧将他驱离开去,没想到这时君怠却是异常熟练地插了一句。
“一瓶功能饮料一包瓜子,还有去村头那家卖盖浇饭店里给我买一碗饭,什么类型都可以,但手脚要快。”
君怠注意力全在赌桌上,连看都没看一眼摊贩,便从腰间抽出来一张钞票扔到他跟前。
“多的不用找了,当你的跑腿费。”
君怠给出的是一张万元大钞,本来是墨绿的配色,在昏黄的灯光下,却诡异地显得红艳艳的。这张钞票起码能买十碗盖浇饭。摊贩看见,眼睛都亮了,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赶紧双手接过,点头哈腰地。
“得嘞,马上去给您准备。”
小摊贩一溜烟跑开了。青冈回过头,发现君怠仍是这样一直紧盯着赌桌。他已经保持这个样子起码三个小时了。
他们被那年轻的汉子领进门之后,君怠什么都不说,直奔赌大小的赌桌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是厚厚的一叠钞票,那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崭新钞票,一直玩到了现在。
青冈也说不好他是人菜瘾大,还确实是别有目的。玩了这么久,他似乎是一把都没有赢过,每一次,都是那么恰好又刚好地与正确的选项擦肩而过。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庄家都想要叫人来赶他走了。他每次都只下两百块,这是赌场规定的最低起投金额,哪怕一直输,庄家也根本没赢到多少钱,这是一方面。
而另一方面才是更重要的。由于他一直输,其他的赌鬼们都已经找到秘诀了,只要跟他反着买,那几乎百分百是赢的,这个操作让庄家已经赔了不少进去了。
“不是,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青冈实在看不下去了,凑近他耳朵,压着声音说道,“实在不行,咱们换个游戏,说不定你还能赢上几把。”
“你懂个屁,我就是要输,”君怠依旧没看他,“而且……临出门前我才上网查的规则,就只学会了规则最简单的赌大小。你左手边就有个桌子,在玩德州扑克,但那规则难得跟鬼似的,你会吗?你要是会的话我们玩那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