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武松的心情,其实并不好。
当初王伦哥哥告诫他的话,居然一件件的成为现实。
这才是让人感到懊悔与绝望的。
西门庆那种畜生,死了也就死了。
现在朝廷中的大员,青红皂白不分,满脑子想的都是金银财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蔡京表面是伸张所谓的公道,本质上是想吞下西门庆的产业。
西门庆的产业,放在阳谷县有点实力,可是跟京师比,那也不过九牛一毛。
纵然如此,这位身居高位的太师,依旧要吃了这口苍蝇肉。
人心不足蛇吞象!
因为他一人贪欲缘故,便是他的上司,连带他都跟着倒霉。
这朝廷,果真是奸臣当道,彻底烂到骨子了。
武松本想与兄长安稳过日子,现在害得他们东奔西逃,不知所踪。
武家的产业,全部被没收。
这些都是辛辛苦苦经营,还有王伦哥哥赠送而来,现在一朝让人所夺,武松心中岂会不恨?
武松想要一个公道,若是公道不来,那他只好拿起刀剑,主持公道!
思量之间,那人将洗澡木桶倒满水,热气腾腾。
那人客气道:“还请好汉泡一会,我们两人再去提冷水来。”
武松见两人勤勉,也没有不耐之色,笑着道:“刚才开玩笑罢了,只管用温水便是。”
汉子连连点头,两人便出去提温水来。
等将木桶水灌到三分之二,正好能让武松泡个舒服。
武松放松心神,将身子洗个干净,然后站起身,跨出浴桶,露出强健身躯,水珠子顺着胸口滑落,充满一种豪放的生命力。
服侍的两人,都不敢正眼去瞧,实在这身材,让普通人都要汗颜。
光是那股气势,感觉一拳头能打死一个人。
两人吞了口唾沫,一人急忙送出毛巾,还有一人帮忙擦拭武松后背。
那后面的男子,明显年轻,擦着擦着,竟然不受控制的手在发抖。
武松露出慵懒而随意的神色:“莫要怕,我又不吃人!”
身后年轻男子的脸一下红了,急急忙忙擦拭完,武松一把拿过毛巾,随意擦拭一番。
领头那人赶忙捧来干净衣衫,武松瞧了一眼,欲言又止,想了想,顺势将衣衫穿了。
这两人一刻不停,将洗澡水倾倒,又将洗澡木桶、水桶带出去。
武松好整以暇望着,便是在阳谷县,这样的待遇,都不曾有过。
今日这架势,哪里像是坐监牢的,分明是享福的。
没过一会,那两人又折返回来,领头那人提着纱帐给木床搭上,防止蚊虫叮咬,另一人提着一大壶茶水,壶嘴上套着一个茶碗。
茶水放在一旁四方凳上,可谓细致而周全。
这领头汉子忙前忙后,此刻后背都已汗湿,他没有 戴帽子,瞧着三十出头,皮肤蜡黄,额头上有两条皱纹,身板微屈。
武松懒得问话,黄脸汉子又取来凉枕,然后忙活一阵,便告辞而去。
等送走两人,武松一头雾水。
他也懒得去想,吃了茶,便睡个舒坦。
没有蚊虫叮咬,这一晚上睡的的确舒服。
这一觉睡到天明,武松听到外面鸡鸣之声,外面门房打开。
他住的地方,并不是监牢,而是牢城,外面开了房门,便见昨日来的黄脸汉子又提着一桶热水来了。
此人忙着给武松倒洗脸水,有取漱口之类,还拿来篦子给武松篦了头发,又梳理整齐,裹上发巾。
武松彻底给整不会,他这些年独来独往惯了,身边也不喜欢使唤人。
这会倒好,竟是让人伺候的跟大爷一样。
武松摸了摸脸,搬过一张铜镜,又拿来一把剃胡的小刀。
“我自己来吧!”武松有些不好意思了,接过小刀。
汉子递过来热毛巾,给武松敷在胡须处,这样一会方便刮须。
武松抬手自己压着,过了一会,感觉皮肤发烫,他将胡须轻轻一刮。
刀很快,刮的很干净。
等弄好之后,用毛巾轻轻擦拭后,黄脸汉子便开始收拾东西。
没一会,门外又走进一个年轻人,正是昨晚给武松擦后背,紧张的手抖的青年。
他皮肤青白,提着一个竹篮子,眼神怯怯的,不敢直视武松。
年轻人将竹篮放到一旁,从里面取出饭菜,其中一大碗肉汤,还有一大碗饭,另外一盘绿叶菜。
武松哈哈一笑:“这顿顿有肉,让你们两个天天这么伺候着,我简直是神仙日子。”
两个人也不敢接话,只是赔笑。
武松没了兴致,提起一双筷子,往腿上一插,让筷子前后并拢一致,免得一个长一个短。
他捧起饭碗,对着肉汤,一顿吃喝,绿叶菜却是一口不吃。
等到饭菜结束,他盯着绿叶子,想了想道;“这叶子菜,我向来不爱吃,可是这几日大鱼大肉吃得多了,若是不吃些素,到时候如厕难受。”
他也不管旁人如何想,皱着眉头,用筷子挑起叶子,送入口中,囫囵吞枣,都不怎么咀嚼,便吞了下去。
连续吃了三大口,还剩下半盘子,武松便不吃了。
一旁两人当即收拾盘子,让年轻人送出去,这领头黄脸男子恭敬道:“武都头,这地方住着不舒服,昨个安排妥当了,给您换个屋子。那边住的更舒坦一些。”
武松愣了一下,继而一笑:“也好,你们不怕麻烦,我也不怕!”
随即起身,跟着黄脸汉子出了他这个屋子,至于屋子中的物件,便由那个年轻人来拾掇。
武松跟着那汉子走了一阵,便见一个屋子,黄脸汉子轻轻一推。
武松顺势望去,只见一个开阔的屋子,桌椅板凳,一张带着纱帐的大床,呈现在眼前。
两人拱手告辞,武松一人坐在屋子中,只觉得舒畅的很,感觉这不是流放,纯粹是出门游玩了。
等到中午,又是好酒好肉招待,到了晚上,又是沐浴伺候,这样的潇洒日子,连续过了三日。
武松忍耐不住,这到牢城的人,一般的囚徒,挑水砍柴,还有做杂工的。
哪有他这么快活,武松本以为是蔡京送他挂落,眼下看,只怕不是这么回事。
等到当晚,那两人又来送饭,武松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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