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省军区里。
聂星华和十几位将领走出会议室,让大家各自散了。
“要去人民路吗?”身边的老薛说。
聂家人都高眉深目,凝眸的时候,深邃如潭,又蒙着一层雾,看不分明,老薛静静等待着。
“备车吧。”
车子直接开到跟前,聂星华刚要上车,看见不远处的一青年,脚步顿了顿。
陆云骁也看见他了,愣了一下,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朝他肃整的行了个礼。
“陆团长。”聂星华喊他。
陆云骁这才上来,“是,首长好。”
聂星华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语气平和如闲谈,“还习惯吗?”
陆云骁又是一愣,除此之外没什么表情,“多谢首长关心,还行。”
“你是不是对我安排有意见。”
“没有。”
聂星华看了他一会,说:“那就好,好好努力吧。”
看着黑色轿车驶出大门,陆云骁还愣在原地。
车子不是他今早来这里坐的那辆。
他是要去哪里?
陆云骁想到什么,心头闪过一丝疼痛,心里那股压抑的思念忽然如潮水一般汹涌出来。他压下翻涌的酸涩,打电话给杨硕,“出来陪我喝酒。”
这边,人民路院子里。
勤快的聂总帮着姜依把饭菜摆上桌,刚要脱下围裙,忽然听见外面公公汪汪汪的叫声。
“我去看看。”姜依说。
聂粲想到奶奶的话,跟随其后。
“公公,回来。”姜依看到那辆黑色皇冠时,还以为聂粲的搭档湛国伟呢,下意识就把大金毛召回来。
大声呵斥:“公公,是熟人,不准叫。”
刚下车的聂星华:“……?”
公公:“汪汪!”
姜依:“……!”
完了,怎么是聂爸爸?!“对不起,我刚才是喊狗,不是喊你。”
但好像还是不对。
聂星华表情有瞬间的凝滞,嘴角抽搐了一下。
只有聂粲笑了起来,肩膀都抖了,姜依打他,“还笑,都怪你。”哪有人喊一只狗公公的,坑媳妇的流氓!
聂粲不大笑了,嘴角微勾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聂星华视线落在自家儿子的脸上,围裙上,“没脸没皮。”
聂粲不以为意,跟着走了进去,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背靠椅子坐在聂星华的对面,隔着一桌子菜,“你可真会挑时候来,比公公的鼻子还灵。嘶……”
是姜依他后背捏了一下,姜依瞪他:“正经点,招呼好你爸爸。”
聂粲这才收了笑,“奶奶喊你来的?”
聂老太说:“我就随口喊了一嘴,谁知他真的来了。”
聂星华的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深邃的眉眼看不出什么表情。
姜依有点拘谨:“我去多拿一份碗筷。”
她给大家盛了汤,把其中一碗递到聂星华面前,“不知您来,就做了几道菜,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放心吧,你公公比公公更不挑食。”聂粲说。
姜依差点给他脑袋来一勺。
聂星华瞥了儿子一眼,视线滑过豉汁排骨和香煎九层糕的时候,微微一顿,神色柔和了几分。
姜依心想,怪不得聂老太说想吃这两道菜。
因为有了聂爸爸在,气氛安静了很多,连小果实都乖巧了,眼轱辘看着穿军装的聂爷爷。
好有威严哦。
“奶奶,伯父,要喝点酒吗?”
聂粲瞥了姜依一眼,挑眉,“都订婚了,是不是该叫爸?或者叫公公也行。”
姜依看见聂首长的额角的青筋都跳了一下,赶紧说:“爸,你想喝白酒还是洋酒?”
周围的紧绷的气氛肉眼可见的消失,两个男人一个笑了,一个神色有些不自然,后者说:“白的吧。”
聂奶奶也笑了,“我早就想喝了。”
姜依上次去北城,她就知道聂奶奶好两杯,拿了一瓶五粮液出来,小果实说:“妈妈,我也喝。”
“那不行。”四个大人一起说。
说完大家相视一眼,除了聂首长,其他人都笑了笑,姜依对小果实说:“妈妈给你拿果汁。”
聂粲给奶奶和聂爸爸倒酒,又给自己和姜依倒一杯,“来,祝姜依同学开学愉快。”
“没个正形。”
“是啊,你正形,连老婆都没了。”还挺得意。
气氛瞬间又绷紧,聂老太早就习惯,“依依,我祝你生意红火。”
“谢谢奶奶。”一老一少碰了一杯。
聂星华:“既上学又做生意,应付得过来吗?”
“我媳妇当然可以。”
姜依在桌下的手在他大腿上一捏,聂粲“嘶”的一声,扯唇看媳妇。
姜依没理他,笑着说:“爸,你放心,我会调节好时间的。”
聂星华看龇牙咧嘴的儿子一眼,没什么表情,“需要我跟你学校领导打声招呼吗?”
姜依心里一暖,“不麻烦了,上次聂粲跟我去学校找南教授,我顺便跟校务处说明情况,可以申请外宿。”
“那就行。”聂星华点点头。
姜依又偷偷掐了掐某人,“咱们跟爸喝一个。”
聂粲哼笑一声,拿起酒杯,“祝您和奶奶身体健康。”
大家都碰了杯。
这晚上,聂老大很给面子,跟聂爸爸喝了好多杯,后来姜依又开了一瓶……
走的时候,聂首长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脸上有点红,聂粲的脸比他红些,但也没表示出醉意,“您二老,慢走。”
聂老太看看父子俩,又笑看着姜依,“托你的福,我这段时间见到孙子是次数是过去的总和。”
姜依看向聂粲,“听见没有,以后你得多去看望奶奶。”
聂总哪敢不给面子,粲然一笑,勾着姜依的肩膀,“听我媳妇儿的。”
聂星华视线在他们身上掠过,点了点头,坐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出院子。
外面的霓虹隔着玻璃窗,照射进来,往事一幕幕,伴随着街景,在聂星华的眼里掠过,再绚丽的灯火也照不亮他眼底的黯然。
“后悔了吗?”
“没有。”是遗憾。
但就算再来一次,他依然不敢保证能给她幸福。
聂老太问:“当年东远的车祸,真的没有疑点?那晚追尾的货车司机因为喝醉酒,把东远的车子都压扁了。”
聂星华皱眉,手背青筋凸起,“能查的人都查了,就是一起交通事故。”
“哎。”聂老太惋惜,“要不是这件事,你和明明不至于分开。”
“妈,过去的别提了,我们现在都重组家庭,她也过得很幸福。”
聂老太心想,可是你不幸福,“粲哥儿订婚的事,她还不知道吧,你觉得需要跟她说一声吗?”
聂星华眼底亮起一点柔和的光,“这件事,最好是由聂粲自己说。”
“他对他妈妈有埋怨,估计不会说。”聂老太虽然不想打搅她,但治沈珏还得是那个人。
不然沈珏不知安分,乱搞事。
这边,姜依让小果实上床睡觉后,收拾好明天报到要用的东西,出来客厅,发现聂老大不见了。
她到院子一看,躺椅上白烟袅袅,男人双腿交叠躺在上面,眼眸幽幽的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动静,他立即把烟按灭了,看了过来。
姜依走过去,搬了张椅子坐他对面,“聂老板,想不想听听我的理财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