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这边,白翼将陈甲刚送回来的消息详细的向着盛淮安禀报:“何惠进入刑部衙门是自告,很顺利的就进了衙署,不到半个时辰,衙门里出来几队差役,把老夫人身边的旧仆,已经赎身回家的梅嬷嬷,和当年伺候老夫人、如今已经嫁人在庄子里管事的大丫鬟都抓了回去。一个时辰后,国公夫人姜氏身边,当年伺候的老人也被带回了刑部衙门。”
盛淮安低着头边听白翼禀报,边看着坐在矮凳上,还不知事情有多严重的苏陌。
苏陌看到盛淮安的眼神,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
国公府便是有事,理论上,不会把将军府也给连窝端了吧?将军对外本就是个长年昏睡不醒的人,这也能被连累?
白翼:“当年戚家被抄家时, 戚夫人的嫁妆有一部分没有在她名下,漏了这部分,听闻老姨奶奶自愿将这一部分,上交给朝廷!”
苏陌像是听八卦一样事不关己,而且兴致勃勃:“那位老姨奶奶是不是筹谋已久?”
白翼叹气点头:“能搜罗那么多早就不了老夫人和夫人身边旧仆出来做人证,她自然是没少下功夫,当初她从北地逃回来,国公府就不该收留她。”
苏陌感叹:“这位老姨奶奶,手段可真是厉害,老太爷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唉,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第一次见老姨奶奶时,也觉得她是个温柔和气的女人,而且,她对老太爷,也不像是毫无感情的人。”
白翼:“当年戚家被抄家,她女儿五岁,儿子才刚刚一岁多,走到半路上,一双儿女就没有了。后来流放路上,戚家其他人陆续都没有活下去,走到北地时,只剩下她和她婆婆,也就是老夫人的亲妹妹,估计很多旧事,是她婆婆告诉她的。”
白翼长叹:“她婆婆在流放地过世后,她便想办法逃回了京都,本就是回来报仇的,不知老太爷为何会看上她,宁愿和老夫人闹翻也要纳她为妾,还带出去在温泉庄子上住了近十年。”
苏陌觉得有趣,摸着下巴:“所以,她该问老太爷喊姨丈?那她和柳臻儿,岂不是也算是亲戚?”
“柳臻儿幼时,经常去戚家玩,她对柳臻儿应该很熟悉。”
苏陌:“她回府,利用柳臻儿,找到的那些老人?可真有心机!啧啧,柳臻儿,可真是个惹祸精!”
何惠回国公府,也是柳臻儿多事,去温泉庄上上接回来的。
若不是这次老太爷带她回府,其实她并没有太多的机会接触到老夫人身边的老仆人。
不过,
苏陌问:“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能证明老夫人手里的东西,有些是戚夫人的嫁妆?”
十五年了,老夫人把饷银藏了十五年,几乎没有用过,老夫人也算是谨慎了,那些嫁妆应该也早就把痕迹都扫除了吧。
白翼:“老姨奶奶是个人物,当年戚家和柳家都是官宦之家,当年两家结亲走的自然是官媒,戚家的聘礼和柳家的嫁妆单子,都在官媒处有登记的,虽然说时间过去很久了,不过官媒那边这些单子,很容易在人去世时引发争议,本就是一放几十年,难为他们竟然保存的很好。”
苏陌:“所以?你的意思是?”
白翼解释:“刑部调取了当年戚夫人的聘礼和陪嫁单子,戚夫人被流放后,单子上陆续被转入老夫人名下的,都被视为侵占。梅嬷嬷和姜嬷嬷,还有一些老仆证实,当年戚家被流放大约七八个月后,年节期间,老夫人从其中一个宅子里往国公府运回来过几十个大箱子,不过她们都只是知道运回来过这些箱子,箱子里是什么,她们不知道,老夫人当年全程盯得紧, 任何人都没有机会打开箱子看,就看能否从国公府找到那批箱子,若箱子里是饷银,那就糟糕了。”
不过,陈甲曾经派飞廉在国公府查过几次,都没有发现有这几十个箱子,若是箱子找不到了,饷银又不像是嫁妆有单子,只要找不到实证,国公府算是还有狡辩的余地。
苏陌猛然站起身,带的身边的茶杯都掉在了地上:“几十箱子?”
不会就是她空间里的那几十箱饷银吧?
白翼看着夫人,又看看将军。
盛淮安也看看苏陌,他最近已经能缓慢行走,会扶着小石潭边小步转圈,他个子高,秘境里视野开阔,他能看到远处有一堆麻袋,里面应该是药材,药材旁边有一堆箱子,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
看苏陌这反应,他心中疑惑。
苏陌想了一会儿,不安的问:“若是把饷银交出来,是不是能从轻发落?”
盛淮安轻笑:“你想什么好事呢?若是始终找不到饷银,侵占戚家财物虽然也是欺君,但有回转的余地。若是找到饷银,整个盛家几百条人命,怕是都得赔进去!”
有嫁妆单子,所以他之前让陈甲安排人把老夫人库房里戚家的标记都抹去,其实是没有用的。
现在,他宁愿苏陌已经把饷银偷走!希望国公府里,千万不要找到饷银!
俩人对视了一眼,苏陌眼神四处乱瞟,不好意思看盛淮安。
盛淮安示意白翼退下。
等屋里只剩下他俩时,盛淮安也不多问,一双似嗔非嗔含情目,牢牢的盯住女人。
苏陌被看的不好意思,红着脸带着盛淮安进了空间。
她特意跑去那边的仓库里,找到一个碳钢的半自动轮椅,又精致又轻巧,让老六把盛淮安叼到轮椅上,她推着盛淮安来到那些大箱子面前,干笑:“你看,这或许就是当年老夫人从戚夫人陪嫁宅子里偷运回来的大箱子。”
打开箱子,拿出来一个 银锭讨好的递给盛淮安:“你看,底部都有字,应该就是那些饷银。”
盛淮安皱眉半天,终于问:“这些东西,为何会在你这里?”
他想不通,老夫人偷偷运回这些箱子时,苏氏怕是才刚出生,苏氏是去年才来的将军府,若那些箱子是老夫人的,是怎么进到夫人的秘境的?
苏陌尴尬的将当初老夫人罚她站规矩,然后她假装昏倒,后来在寿安堂后院发现这些箱子,然后就顺手牵走了一只肥羊。
盛淮安不是很理解:“这么多箱子,你是如何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它带出寿安堂的?”
苏陌挠挠头,演示:“你看!”
她伸开手,将手心盖在箱子上,用意识瞬移这些箱子,从这里到哪里,从这边到那边,丝毫不费力,箱子轻飘飘的,似乎能在空中飞翔。
盛淮安眼睛越来越亮:“你这魔法,倒是很有用!”
苏陌想了想,解释:“ 我的手覆盖的地方,能没有任何动静的将某些东西收到秘境,不会惊动任何人。”
盛淮安叹息:“早知道,应该去把寿安堂仓库的东西,都收走!”
也不至于被找到那么多戚家财物,坐实了老夫人侵占罪臣财物的罪名 。
苏陌切了一声:“我去偷了老夫人的库房?这事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关键是,她觉得自己是很讲理的,老夫人罚站,她就小惩大诫,她没有说,当时她只是想着打劫些上好的银屑炭,这些箱子,是老六感受到的,实在也是意外之财。
她侧身挡了挡那边的小山般高的石炭,还有几百麻袋的银屑炭,这些,都是从寿安堂和国公府大厨房那边打劫来的。
盛淮安眯眼想了一小会儿,低下头看自己坐着的轮椅。
苏陌教他:“你摁这里,有个开关,你摁着,能让这椅子向前向后,还能拐弯转向。”
盛淮安摁着轮椅扶手上的开关,在空间里转了好大一会儿。
等他能熟练的控制轮椅后,他停下来,又想了一会儿,笑着对苏陌说:“我们出去后,为夫就可以醒来了!”
苏陌:“你还站不起来,若是这个时辰醒来,会不会有人对你不利?这些天,每天晚上房顶上叮叮当当的,没有一天消停过。”
每次老六都会说:那些人又来了!
这都是苏同庆的人!
苏陌皱眉:“什么时候把苏同庆连窝端了吧,实在很烦人!”
盛淮安叹气:“端什么端?苏同庆应该很快就回到户部了。”
“什么?”苏陌吃惊:“怎么可能?他不是丁忧了吗?丁忧不得最少三年?”
盛淮安好脾气的解释:“北地打起来了,大周步步后退,打仗需要钱,苏同庆做了十年的户部尚书,在敛财方面,有自己的一套,太后应该会借这个机会,将苏同庆夺情启用,不过也好,他若是回了户部,应该会忙乎一阵子,咱们将军府就能消停一些。”
苏陌眼珠子骨碌骨碌,苏同庆回到户部尚书的位置?她可真是心里不舒服!
盛淮安敲敲轮椅扶手:“劳烦夫人,将为夫带回去吧。”
“哦!”
苏陌带着盛淮安出了空间。
一出空间,盛淮安便喊在外间的盛唐和宋千进来。
盛唐进来,看到父亲坐在一个银色的椅子上,好奇:“父亲?这是轮椅?”
大周也有轮椅,是木头制作的,笨重的很,怕的一百多斤,且木头轮子推着也很颠簸,坐着很不舒服。
盛淮安笑着:“你母亲给的。你看!”
他操纵着扶手上的开关,幸亏东里屋足够大,他能操控着轮椅在屋子里前进后退,来回转圈!
所有的男人,大概都喜欢这些稀罕的东西。
外面的宋万和盛飞盛牧和方岩,都跑进来,摁动扶手,让轮椅跑着玩。
方岩兴致勃勃的坐在轮椅上:“师兄,有这个东西,你就可以醒来了!”
盛淮安被放在床上,看着大家都坐在轮椅上跑着玩,也很愉悦:“可以对外放出消息了!”
将军府和国公府被封的当天夜里,将军府管事白先生以大将军的名义往宫里送去折子,说是大将军醒来!
小半个时辰后,宫里便派来了三位太医,来到将军府为大将军府看诊!
盛淮安虚弱的靠在床头,控制着内息,由着太医们反反复复的把脉。
太医们多次诊脉,三人又去了外间细细商议后,进屋朝着盛淮安拱手:“恭喜大将军府,大将军府体内的千蛛毒,已经祛除干净了,目前身体也就较常人虚弱了些,假以时日,慢慢调养,必然会康复如常。”
盛淮安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是虚弱:“有劳各位!”
太医们回到宫里,详细的给苏太后和小皇帝禀报盛淮安的病情,小皇帝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若是康复,他还能上战场吗?”
北边,正是需要猛将的时候!
太医:“若是大将军能站起来,假以时日,应该是可以回到战场上的。”
小皇帝跳起来,在大殿里走来走去,很激动。
苏太后微微蹙眉,心中不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