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的呼喊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在幽静的深谷中回荡着
一切反转的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洛平忍痛看清来的人正是肖从章后,面上闪过一抹的不甘,他侧目去看傅重峦,见他这会似乎在愣神
来不及多想,洛平想要去抓起傅重峦拿来威胁肖从章。
可伸出的手在离傅重峦的衣摆只剩半寸时,肖从章宛若鬼魅阎王般的身影已然冲了过来,寒光一现。
洛平伸出的手自手腕处起被生生砍去手掌。
登时便有温热鲜红的血喷溅而出,星星点点的散落在地。
他只来得及惨痛一声,便被肖从章抬脚踹飞,重重的跌落在碎石堆上,挣扎不得。
洛平带来的人不过寻常衙役,自然比不得肖从章身边自战场上下来的亲兵,不过片刻,便尽数将其制服。
哀嚎声堪堪将傅重峦从凌乱的思绪中拉回。
他被肖从章冰冷的手按住肩晃了晃,才眨了眨干涩的眼,望向蹲跪在自己面前的肖从章,嗓音沙哑干涩。
“肖从章……”
他并没有察觉到这会肖从章的神色有哪里不对。
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傅重峦似乎反应过来他出现在这里实在有些不合理,小心的半抬眼皮,瞄见肖从章沉着的冷脸,心虚的几分。
轻飘飘的想要别开眸,佯装轻咳的几声。
奈何这会肖从章不吃这套,紧绷着脸,深邃的眼中倒映着傅重峦的身影,好似下一瞬便要从里面冒出冰渣来将傅重峦扎死一般。
肖从章,眉峰一拧,没有握剑的手一把捏住傅重峦清瘦的下颌,在扫到他脖子间青紫的手痕时,脸色更冷了几分。
稍稍用力,将傅重峦从地上带着扯了起来。
被指骨分明有力的手捏着下颌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傅重峦鹌鹑般的忍了下来。
望着肖从章低垂下来望着他的锋利眉眼,傅重峦只能低声的说话。
“你生气了?”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加上沙哑,显得更没气势了。
肖从章冷峻分明的面上带着不知从哪里沾的灰烬和血迹,这会额边落了几根碎发,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宛如寒潭中的恶鬼一般。
望着傅重峦苍白的脸色和一身的伤,肖从章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傅重峦,不发一言,直到林修走了过来。
林修别看脸轻咳了两声,才低头一脸严肃的汇报道。
“将军,洛平几人已经拿下了,要现在审问吗?”
林修说这话时语调中还是不免多了些许的疑惑,他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傅重峦生无可恋的脸色,心中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肖从章微微侧眸扫了林修一眼,随后才放开了傅重峦。
没了制衡,傅重峦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脸颊,朝肖从章的背影不满的啧了声。
林修见气氛有些尴尬,主动打圆场。
端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朝傅重峦干笑了两声。
“咦,盛公子也在呢,好巧哈哈,这地方这般难找,盛公子怎么来的?”
说完才看到傅重峦染了血的半边手臂,林修呆滞的张了张口,回过神来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好似方才打架的时候丢了。
“啊……哈哈,我是不是说错了?”
傅重峦皮笑肉不笑的朝他点了点头。
林修尴尬的挠了挠头,看向肖从章。
后者握着染血的剑,目光不错的盯着傅重峦看,薄利的唇绷着,带着几分无情的意味。
傅重峦缓过那阵虚弱,深吸了口气,瞥了眼肖从章身后好似晕死过去的洛平,朝肖从章扬了抹淡定的笑。
“肖从章怎么知道我被洛平抓了?难道你们方才在附近?”
他并不打算一开始就说实话,这样显得他的理由更虚。
毕竟他一个病秧子这会出现在这里,本来就很难说的清,更别说是向来就心思深沉的肖从章。
只见肖从章半敛着的眼珠动了动,眸光被乌黑的眼睫遮掩,看不清虚实。
“这就是你的解释?”
他的音色显然是已经克制过的了,但还是带着一股刺人的冷,似乎带透着些许的怒意。
四目相对下,傅重峦抬手捂住手臂的伤口,朝肖从章微微歪头,露出几分无奈和委屈。
“肖将军,我今夜真的只是因为你才受的苦……”
轻轻抬了抬下颌指了指他身后的洛平,傅重峦轻叹了声,垂着眼说话,配着他这会一身的狼狈,似乎有几分真实性。
“今夜肖将军你出城后,矿山被炸,洛统领就将我绑到这里来,我怕你中了计,便假装答应了他,走时我留了信和线索给阿离他们了……”
“他们应当已经快找到这里了吧?”
傅重峦说完,还将自己手心上这会掉的没剩多少的迷药展示给肖从章看。
意思是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就算肖从章没有及时赶到,他也能逃走的。
一旁的林修听完都要信了,他一脸反应过来的模样望着傅重峦,目光带了些许的钦佩。
这盛公子真是对他们将军用情至深啊……
几缕凉风将傅重峦手心的粉末又吹落一些,肖从章只是淡莫的睨了眼,勾着唇角发出一声气音。
猜不透肖从章到底信了多少,傅重峦扬着的眼眸暗了些许。
山道处嘈杂的人影和火光这会多了起来。
宣词仪同温与庭这会终于带着人赶到了。
借着光亮,宣词仪急切的在周围倒下的人中扫了一遍,没发现傅重峦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下一秒看到站在肖从章身边跟只鹌鹑一般的傅重峦,当即大喊了声。
“阿宁!”
宣词仪急匆匆的跑过来,一把拉过傅重峦将上下扫了一遍,看到他身上的伤口之后,眼眶泛着红,面上染上怒气。
“哪个龟孙将你伤成这样??”
傅重峦被他晃的头晕,抬手拍了拍他,示意他别激动。
宣词仪跑来的一路都不敢想傅重峦到底怎么样,这会才喘着气颤声道
“我去找你,看到你留的信了……”
“说什么城外有陷阱,你要去看看,还让我去找温军医……后来我找到温军医后便带着人赶了过来……阿宁,你快吓死我了!”
宣词仪这会心中还有些后怕。
一连串的说完这些,宣词仪这才看到边上的肖从章,神色登时一顿。
后边的温与庭这会也走了过来,他的视线在肖从章和傅重峦身上转了一圈,看到傅重峦的伤,低声问了句。
“盛公子,你受伤了?”
傅重峦轻咳几声,顺着话应道。
“嗯,不过伤的不严重。”
余光看到了温与庭他们带来的人身上的服饰,傅重峦便故意问了句。
“温军医带来的人……是皇廷的暗卫?”
气势和服饰同肖从章的亲兵并不相同。
温与庭神色一顿,看了眼肖从章,才朝傅重峦点头。
“嗯,将军给了我令牌,以防无人支援。”
说完,温与庭扫看了眼四周都没有看到魏岭的身影,皱了皱眉问肖从章。
“将军……他呢?”
还未等肖从章说话,林修在一阵尴尬的氛围中猛的开口
“差点忘了!”
他上前拉过温与庭,边走边说,一副此地不宜久留的模样。
“军师撤离的时候跑的没我和将军快,被炸伤了,后来我们跟将军找到了他们藏在附近山洞里还没转移走的铁石,
刚刚赶过来军师便留在那边守着了……”
听到魏岭受了伤,温与庭向来没什么情绪的面上多了几分停滞。
他的身影僵了僵,随后没再多问边跟着林修离开了。
温与庭的话像是提醒一般,傅重峦听完沉默了一瞬,也明白过来肖从章对今夜矿山有炸药的事情了如指掌,也许一切都是他们算计好的
为了引洛平动手的戏码。
这个结果傅重峦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瞬间就能明白肖从章这么做的原因。
他要揪出的并非只有洛平,而是洛平身后那个暗手。
但这般一想,傅重峦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怎么都算是意外,他的理由并不能解释清楚,让人信服。
但今夜见青将的事情绝不能让人知晓,一旦被肖从章知道,他定然能猜到他并非真的盛宁,而是那个该死的傅重峦。
见肖从章还在等他的回答,似乎要将他看透一般的注视着他。
周围人多眼杂,傅重峦侧头朝边上沉默的肖从章看了眼,似乎是妥协一般的走过去,苍白细长的指尖搭上肖从章握着剑的腕骨处
很轻的力道晃了晃他的手。
沾在剑尖上的那滴血珠骤然坠落,肖从章微掀眼皮,神色未明的垂眼对上傅重峦的眼。
只听到他那虚弱苍白的声音响起,带着难得的恳求和无奈
“若肖将军不信我,可否等回去了,阿宁再同你解释?”
“嗯?”最后一个带着询问语气的尾音上扬,肖从章忽的冷笑了一声。
傅重峦动作一顿,以为是肖从章厌恶了,指尖僵硬了一瞬,正要收回手。
肖从章手腕一转,将剑转到身后,剑锋避开傅重峦后,才给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
沉默半晌,肖从章沉声说了句“那你好好想想措辞。”
说罢,便转身走开,留下一个高大无情的背影。
傅重峦心中沉了沉,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唇角露出一抹愁人的笑。
宣词仪看完傅重峦和肖从章的互动,在一旁有些紧张的问了句。
“阿宁,肖将军不会怪罪你吧?”
宣词仪只当是傅重峦担心肖从章出事才跑到这边来被洛平抓了,这会自然看不到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傅重峦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太多。
另一边,因为失血和疼痛而昏死过去的洛平被拖到一边摇醒后,睁开眼便看到了肖从章居高临下扫过来的眼眸。
疼痛让他稍稍清醒过来,洛平沉默了半瞬,满是自嘲的笑出声。
“竟然那么多的炸药都没能将肖将军你炸死,真是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