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部队里的游永也在为婚事忙碌。
由于在边境任务中的出色表现,他被破格提拔为副连级干部,军衔升至上尉。
“你小子走运了!”团长赵志刚拍着他的肩膀,“刚提副连就赶上家属楼新建,分你一套两室一厅!”
按照部队规定,营职以下军官通常住单身宿舍,只有副营职以上才能分配两室一厅的家属住房。
但游永所在的边防团情况特殊,新建了一批高标准住房,经特批,表现突出的连排级干部也能分到两室一厅。
“谢谢团长!”游永激动地敬礼,“我一定不辜负组织信任!”
新房子在部队家属院的 3号楼 2单元 201室,面积约 60平方米。
游永拿到钥匙后,立刻请假去县城采购:双人床、衣柜、饭桌,甚至还在供销社抢到了一台紧俏的缝纫机。
“副连长,你这是要把家底都掏空啊!”跟着来帮忙的战士打趣道。
游永憨笑着数钱:“值得!颂儿喜欢做衣服......”
“副连长,这台缝纫机可是要一百二十块钱啊!”小战士张铁柱瞪大眼睛看着游永掏钱,“你这几个月津贴全搭进去了吧?”
游永小心翼翼地把缝纫机发票折好放进口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你懂什么,颂儿手巧,给她做件新衣裳比什么都强。”
“啧啧,”另一个老兵王大山凑过来,“副连长,听上次见到的人说嫂子长得跟画报上的电影明星似的?”
游永立刻板起脸:“胡说什么!”
但眼角眉梢的得意劲却藏不住,“你嫂子比电影明星好看多了!”
“哎哟!”几个战士立刻起哄,“副连长脸红了!”
“去去去!”游永作势要踹他们,“赶紧搬东西!这衣柜还得擦一遍!”
张铁柱一边擦衣柜一边嘀咕:“副连长,你这新房布置得跟要过年似的。我姐出嫁时都没这么讲究……”
游永正往窗台上摆刚买的月季花,闻言手一顿:“你姐嫁的是普通人,你嫂子嫁的可是……”
他突然卡壳,耳根又红了。
“嫁的是什么呀?”战士们齐声起哄。
“是老子用命换来的媳妇!”游永突然吼了一嗓子,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要是我之前出任务没回来,现在可娶不到她。”
战士们顿时安静下来。
他们都知道副连长在边境那次一敌五的壮举,身上现在还留着弹片划伤的疤。
“行了!”游永拍拍手打破沉默,“赶紧干活!”
*
一转眼,婚期将至。
本来说好在部队里结婚,游家父母死活不肯。
“亲友不见证,没有在村里摆酒,那就不叫成亲。”
游家人对此事极其坚持,游永没办法,只能请假回来。
此时,离部队几千公里外的村子里。
游母正指挥几个婶子蒸喜馍,热气腾腾的厨房里飘着甜香。
“多加点枣泥,”她叮嘱道,“颂丫头爱吃甜的。”
院子里,游父和几个本家兄弟正在杀猪。
这头养了三年的黑毛猪,是游家早就为儿子婚事备下的。
“永娃子有出息啊!”大伯游铁山一边刮猪毛一边感叹,“这么年轻就当上副连长,还分了楼房!”
游父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小子信里说,新房有自来水,厕所都在屋里!”
“哎哟!”几个婶子惊呼,“那不就是城里人过的日子?”
游永的姐姐游芳刚从县城回来,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个大包袱。
“妈!”她兴冲冲地进门,“我扯了六尺红布,给弟妹做件嫁衣!”
游母接过布摸了摸:“这料子真软和,得不少布票吧?”
“我把攒的工业券都用了。”游芳擦擦汗,“永子信里说,弟妹现在可水灵了,得穿好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原来是游永托战友捎回来的包裹到了。
两套崭新的军装,一套男式一套女式,还有两双锃亮的皮鞋。
“这傻小子!”游母抹着眼泪,“自己舍不得吃穿,全给媳妇买好的......”
游芳拿起那套小号的女军装比了比:“弟妹穿上肯定俊!”
包裹最底下还压着个信封,里面是游永这月的津贴和一张字条:“给颂儿买点好吃的,她太瘦了。”
游母红着眼眶把字条收好,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个红布包:“老头子,把咱家的传家宝拿出来!”
游父从里屋捧出个木匣子,里面是一对沉甸甸的银镯子,上面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字。
“明天给颂丫头戴上,”游母摩挲着镯子,“就当是咱游家给她的见面礼。”
夜幕降临,游家院子里依然灯火通明。
蒸馍的、炸丸子的、缝新被的,所有人都为明天的婚礼忙碌着。
*
天还没亮,游家院子里就点起了红灯笼。
游母特意请来了村里最有福气的王婶给新人铺床。
新褥子下撒着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铺床铺床,龙凤呈祥!”王婶一边念叨着吉祥话,一边把新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院子里,游父正指挥着几个本家兄弟摆酒席。
八仙桌从堂屋一直摆到院子里,足足二十桌。
每桌上都放着两瓶西凤酒、一包大前门香烟,还有用红纸包着的喜糖。
“永娃子呢?”大伯游铁山四处张望,“新郎官怎么还不出来?”
“在屋里捯饬呢!”游芳捂着嘴笑,“换了三身衣服了,比新娘子还讲究!”
厢房里,游永正对着镜子整理军装。
他特意换上了崭新的军官制服,肩章上的“一杠三星”擦得锃亮,胸前别着大红花。
“永子,别照了!”战友张铁柱打趣道,“再照镜子该碎了!”
游永紧张得手心冒汗:“铁柱,你看我这领带歪没歪?”
“正得很!”张铁柱帮他整了整军帽,“副连长,你可是在战场上都不眨眼的汉子,怎么结个婚跟新兵蛋子似的?”
游永深吸一口气:“你不懂……”
他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结婚证,“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外面突然响起鞭炮声,接着是孩子们的欢呼声:“新娘子来啦!新娘子来啦!”
游永“腾”地站起来,差点被凳子绊倒:“来了!颂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