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了一点。
我一定要把这男的,从言一知身边赶走。
这个想法在我心底生根发芽。
我暗暗盘算着,没跟任何人透露。
张小彬父亲遇上的矿难,对小镇来讲也算是大新闻了。
加上从母亲那儿听到的八卦,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大量的信息。
我了解到,张小彬母亲家里有个亲弟弟,也就是张小彬的舅舅。
这个人是无业游民。
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是镇上出了名的老光棍。
隔三岔五就会去找他姐姐,以各种理由从她那里骗点钱来花。
我还听说,他一直垂涎着他姐姐在镇上的房子,以及乡里的宅基地。
更巧的是。
这个人,还是我母亲的顾客之一。
我一直坚信个道理,那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软肋。
只要掌握了别人的秘密,就等同于握住了他们的命脉。
身为家中顶梁柱的男人突然离世,这对一个在学校边卖炸串的女人来说,无疑是巨大打击。
一个人在情绪濒临崩溃时,极其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而如今这脆弱敏感的母亲,就是他张小彬的软肋。
人人都道我母亲是拆散别人家庭的贱女人,对我们一家肆无忌惮地谩骂和唾弃。
殊不知,他们那些看似幸福美满的家庭,压根经不起一点儿考验。
更何况。
我并非真的一无所有。
很少有人知晓,我其实拥有两条能通过母亲关系得到庇佑的特殊“靠山”。
说起这个“靠山”来源,就不得不绕回到母亲被游街凌辱那一年。
人总是这样,肉体比精神诚实。
他们白天嘴巴高喊着正义与批判,夜晚依旧沉沦于母亲的身体。
母亲的生意和从前并没什么两样,她依旧辗转流连在各种各样的男人怀中。
但我能明确感到,家里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首先是母亲的行踪。
她好像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几乎每天都会起得很早,出门时总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妈妈,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最开始的时候,我总是会忍不住好奇问一嘴。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问,好好在家待着。”
母亲草草应道,快步出了门。
也就是这段时间,一个左边脸颊有条淡淡刀疤的男人,开始频繁出现在家中。
直到有一次,他带来了一个小男孩。
“我儿子,沈礼。”男人硬生生摸了摸男孩脑袋。
沈礼犟着张脸,一脸不情愿地站在那儿。
母亲见状,赶忙把我往前推了推:“林语,你是姐姐知道吗?快带弟弟去玩。”
“我才没有这样的姐姐!”
沈礼一听我母亲这么说,瞬间炸了,指着我母亲暴躁吼道:“你们真脏!我——”
“嘭!”
没等他说完,男人直接一巴掌扇向沈礼后脑勺。
“人不大点儿,谁特么这么教你的?给我好好说话!”
母亲神情尴尬一瞬,下一秒就习惯性扬着笑脸贴了过去,热情将沈礼拉过来。
“小孩子嘛,肯定都是跟着外面学的嘛,没关系。”
“滚开!别碰我!”沈礼在母亲手里挣扎着,犹如浑身扎刺的刺猬。
我看着母亲望向沈礼时那无奈中又带着几分期待的表情,心里不爽极了。
明明我才是她的女儿。
她为什么要对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孩流露这种温情?
而且沈礼的言行举止,实在是太粗鄙了。
听沈礼父亲说,他之前被寄养在爷爷奶奶家里,老年人带娃,还是个男孩,自然是管不住的。
所以尽管他比我还小几岁,但浑身流里流气,说话模仿的完全是街上混混那一套。
我极其讨厌这种人。
“林语,”母亲暧昧地拉过沈礼父亲的手,冲我扬扬下巴,“你带着沈礼在院子里玩,别乱跑,我跟沈叔叔有点事要谈。”
我看着一旁犹如活祖宗一样的沈礼,内心极度抗拒。
但容不得我拒绝,沈礼父亲就已经揽着母亲的腰,走进了家里。
跨进家门口时,沈礼父亲突然回眸,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虽然不过短短一瞬,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因为那眼神中的贪婪,光是对上半秒就令人不寒而栗。
母亲和男人很快关上房门,独留我跟沈礼两个人站在院子里。
没了大人的干预,沈礼立马又变回刚才那副嚣张模样。
“你妈是贱货,你也是小贱货!你离我远点!”沈礼一张嘴,就是一句粗话。
我气急了,伸手就想去打他。
然而沈礼却瞪了我一眼,撒腿就跑。
一边跑,他还顺手抄起院子里一个编织袋。
自从母亲每天起早贪黑出门后,院子里总会多出这么些编织袋,我不太清楚它们的用途,但袋子底部总是会残留点泥土和小碎石。
这个时候的沈礼,就算站得笔直,也才跟这个编织袋差不多长。
他拖着编织袋满院跑,趁我不备直接将袋子套到了我脑袋上。
“啊!——”
瞬间。
袋子底部的沙石一下子倒在我的头发上,我的眼睛因为进了沙砾,痛得当即闭上。
“切!还想当我姐姐!做梦吧!”
我的脑袋被沈礼蒙在编织袋里。
隔着编织袋,我听见沈礼那刺耳的笑声。
“你要是敢对其他人说你是我姐,我就弄死你!听到没有!”
沈礼对着编织袋里我的脑袋梆梆就是几拳。
其中一拳,直接砸在我眼球上。
眼睛里的沙砾本就磨得我眼泪直流。
他这一拳,直接让我哭出了声。
听到我惊天动地的凄厉哭喊,他们二人终于从里屋匆匆赶来。
“你个批娃儿又干了啥子?!”沈礼父亲迎面冲着沈礼就是一声怒吼。
母亲赶忙将编织袋从我脑袋上取下来,草草拍掉我头发上的沙土。
“……小语,你这是眼睛进沙子了?”母亲蹲下来,有些心疼地替我揉搓眼睛。
我睁开另一只眼,委屈地点点头。
余光却发现一道探究审视的目光从身旁投来。
只见沈礼父亲单手抓着沈礼,正目不转睛看着我那因为挣扎,而滑落到手臂的裙子肩带上。